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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759)

快要过年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

不知为何,一听这话,曹翊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好。”

他慌不迭地掏出钱袋子,好不容易才从中找出一枚铜钱来,放到辛夷摊开的掌心,黑眸里满是潮湿的笑意。

“这一别,不知何时相见,郡王妃保重。”

辛夷笑了笑,朝他行礼。

同时,将一幅出门时准备好的“麒麟送子图”递上。

“我在九十一药铺里听那些老人说,在小儿满月当天画出人面麒麟图,盖上小儿手印,便可接福乞子。盼曹大人接福接运,早添贵子,光耀门楣。”

曹翊和吕氏成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子女,这次曹翊来扬州,已是曹老夫人给的最后期限,吕氏再无所出,便要给他纳妾了。

这些事辛夷早已听说,也是心疼这对夫妻,“麒麟送子图”灵不灵没有关系,算是给当事人的一种心理安慰。她没有坏心思,一席话却听得曹翊胸膛起伏,气息不稳,血液里如有万马奔腾。

当初他不得已放弃和辛夷的感情,转头娶了吕氏,是为了光耀门楣,为了曹氏家族的利益,可娶妻至今没有一男半女,好似成了最大的讽刺……

“郡王妃有心了。”

曹翊将“麒麟送子图”慎重地塞入怀里。

“回京我便裱好挂上,接住你和郡王的大福。郡王妃,保重。”

辛夷微笑行礼,“曹大人保重。”

佳人在前,曹翊满是不舍,却说不出一个多余的字眼,只朝辛夷深深揖礼,然后掉头而去。

··

冷风里,人们接踵摩肩地张望。

千呼万唤中奉使大人终于姗姗来迟。

一身轻铁铠,一袭织锦披风,曹翊不负将门虎子威名,身形挺拔清瘦,容色雅致端方,往马背上一坐,独有几分儒将风姿。

人群里议论不停。

曹翊回头望一眼扬州府衙,平静地道:“启程吧。”

“是。开拔了——”

吆喝声里,队伍徐徐而动。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曹翊抬头一望,却见傅九衢带着一群持刀侍卫策马而来,拦在了囚车前面。

周遭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傅九衢的脸上。

他没有笑容,双目里是入骨的冷漠,好像一把压在人心头的利剑,冰冷的气势将整个队伍的威风都压了下去。

“这就要走了?”

曹翊拱手,“时辰差不多了。郡王还有何指教?”

傅九衢面不改色,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扭头便盯着高明楼。

“就这么轻松地让他走,也不问问我扬州百姓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人群里传来山呼海啸的吼声。

百姓对高明楼恨之入骨,恨不得从他身上剁下一块肉来,既然有广陵郡王做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跟着声嘶力竭地呐喊。

曹翊皱眉,“你要做什么?”

“放心,本王不为难曹大人。”

傅九衢轻飘飘地说着,看向囚车里的高明楼,冷漠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凉笑。

“我只是想给这个千夫所指的人屠留一点纪念……”

高明楼一直垂着眼,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听到这句话,脸上也浮出了笑容来。

“郡王这么客气,倒是让我小瞧了。”

看得出来,高明楼是有几分得意的。毕竟事情到了最后,一切都如了他的所愿。他得以平安无恙地返回汴京,那就等于让傅九衢栽了个大跟头,让他如何不欢欣鼓舞?

傅九衢笑了笑,轻拂身上的织锦大氅,捏着蒺藜长剑的指节深深凸显,微微泛白。

“阶下囚,还敢挑衅本王?”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高明楼嘲弄地道:“除了虚张声势,你还有别的伎俩吗?”

傅九衢将长剑一丢,捏了捏手指,一拳砸在高明楼的脸上。速度快,动作狠,囚车被砸得颤动不已,抖糠似的发出吱呀声。

人群里传来一阵欢呼,人们愤怒地嘶吼。

“打死他!”

“打死这个杀人恶魔!”

高明楼半晌才歪着脸抬起来,唇角挂着一抹血丝,他定定地望着傅九衢,双眼阴冷地弯起,笑得极为张狂。

“想杀我?可惜,你们的赵官家没有这种胆量。他不让你杀,你们这些鹰犬,敢让我少一根汗毛吗?”

傅九衢冷抿的唇角勾了勾,长剑直指高明楼的面门。

曹翊低呼,“重楼,你冷静点!”

高明楼哈哈大笑,双眼像有两簇燃烧的火焰,“杀了我,你的主子饶不了你。你们大宋那一群懦弱无能的官吏,最是胆小怕事,他们恨不得跪在地上祈降,怎么肯让你杀了我……哈哈哈哈……”

“有种——”傅九衢声音未落,长剑往下一压,贴着高明楼的脖子便刺了过去。殷动的鲜血顺着剑身滑下来,触目惊心。

第639章 宝藏、时间、过年

“重楼!”曹翊策马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胳膊,“不要乱来。”

他声音沉重,似劝慰,更像警告。

高明楼更是得意了,他好像半分都没有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从容地盯住傅九衢。

“来啊!打死我啊。”

见过不怕死的,没有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人群里传来一阵嘘声。

这个高明楼是在用性命侮辱傅九衢,此时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要傅九衢一个失手就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凭什么赌?

众人或许看不明白傅九衢却清楚。

对高明楼而言他自己的性命都没有让傅九衢受到侮辱和嘲弄来得重要,那是他的执念……

“很好。”他凤眸微眯,像是在嘲讽高明楼,更像是在讽刺自己,在曹翊用力地拉拽下,长剑缓缓地收了回来,朝程苍摊开手。

程苍一言不发地递上手绢。

傅九衢抖了抖潮湿的白绢子,低头一笑,慢条斯理地擦起剑上的血滴,声音清悦带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凉。

“剑身喂了十二个时辰的一品奇液,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

傅九衢微微一笑,抬眼,笑得不怀好意。

“路上慢慢享受,不送!”

“你下毒?”高明楼的脸刹那变色,他双臂在囚车里疯狂地挣扎,想去擦拭脖子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可是囚车的杠杆限制了他的动作,挣扎不开,只能任由鲜血滴落在他的囚衣上,然后感受脖子上怪异而尖锐的刺痛。

“傅九衢,你这个卑鄙小人。当众下毒,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傅九衢轻轻将长剑入鞘,懒洋洋地整理一下青黑大氅,瞥了曹翊一眼。

“奉使大人,慢行。不送了!”

曹翊脸上寒若冰霜,转过身来,贴着他的马儿,轻声问:“一品奇液是什么毒?”

傅九衢:“让他受些苦楚罢了。误不了你交差。”

曹翊瞪他一眼,“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