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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744)

“十一,你以前可曾怀疑过你所处的空间、你所经历的人生,不是真实的?”

辛夷摇摇头。

至少穿越前她从未怀疑。

傅九衢道:“你的世界,我的世界,又何尝不是一样?人们睁开眼忙忙碌碌,闭上眼想着功名利禄,却不知浮生一梦,本就虚无……”

辛夷笑吟吟道:“九哥看破人生的一天。看来这次遇到的事情非同小可……”

傅九衢姿态僵硬地放下筷子,盯住她说。

“这世上不仅没有我,连我的亲爹都是假的。”

“啊?!”辛夷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傅九衢见她神色大变,将一片牛腩夹起来放在她的碗里,把梁仪的禀报和刘福来的忏悔娓娓道来。

辛夷很是不可思议。

“以前我和傅二代就这个问题讨论过,角色虽然因系统程序而来,但一旦运转,便会受七情六欲、选择方向的影响,渐渐成为一个有独立思维的虚拟人物。换言之,这个空间的逻辑是真实且合理的,有你存在,就必定会生成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也就一定会有父亲,那个傅家不会凭空而来,更不会凭空消失……”

傅九衢没有说话。

一双黝黑的眼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辛夷恍然回神,觉得提及傅二代有点不好。

于是微笑着换了话题:“我更倾向于有人从中作怪,在户籍和推举上动了手脚。”

傅九衢突然将手伸过桌面,握住她的手。

“你是不是常常想他?”

辛夷:“没有,就是提到这个才想起……”

傅九衢:“他比我好。”

辛夷:……

完了。大醋王的老陈醋又打翻了。

她双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无奈地笑叹着,正准备解释,傅九衢已然松开了眉头。

“我开始喜欢他了。”

辛夷目露惊愕,“啊?”

傅九衢道:“一个无所不能的奇人。可惜,无法一较高下。”

辛夷清了清嗓子,抽回手拍他。

“有美酒佳肴,有案情故事,你还有兴趣想那些,来,多吃点,好生补补。”

傅九衢将人一把揽过来,在那朱唇秀色上偷了个香,见她双颊嫣红,抚着小脸瞪他,这才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

“娘子比西红柿好吃。”

“……”

一顿饭,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有傅九衢喜欢的西红柿,他甚至多添了一碗饭。大抵是吃得太饱,饭后拖着辛夷的手去园子里溜达了两圈,又夫妻恩爱地说会儿私房话,这才回房就寝。

秋高气爽的天气,正是相拥而眠的好时候。

傅九衢将人搂在怀里,吻了吻便阖上眼,难得的老实。辛夷偷偷一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下了。

半夜里秋雨绵绵,她稀里糊涂被男人裹住腰身吵醒,睁开眼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好家伙!

辛夷打个哈欠推他。

“你不干人事吗?大半夜的,闹什么……”

傅九衢搂住她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不闹你。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男人凑过来亲她。

“我吓坏了,十一……”

他嗓子里有一种令人心疼的紧绷,像深秋时节落在荒原的黄叶,孤寂、落寞,紧紧锁住辛夷的心脏,以至于她没能第一时间推开他,而是任由他火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

“九哥!”辛夷喘急地推他肩膀,“你没服药。”

傅九衢含糊地道:“不怕……”

辛夷一把钳制住他,凭着大力将他的脑袋扳起来面对自己,“你当然不怕,有孕了生孩子的又不是你。哼,不服避子汤就不要碰我。渣男!”

傅九衢:……

他黑亮的双眼无辜地看着辛夷。

“我是说。不要怕,我不做……”

辛夷一怔,笑出声来,想着他平白担了渣男的名声,又将人搂过来亲一口,哄两声。

正是你侬我侬,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便响了起来。

深秋雨夜,四下寂静,骤然而响的敲门声惊住了二人。

傅九衢松开辛夷,不紧不慢地披衣下床,走到外间门口,沉声问:

“谁?”

门外是程苍的声音,有些急切。

“郡王,是我。”

“发生何事?”

程苍稳住呼吸,沉声道:“有一批转运司送往扬州行营的粮草和军需在漕河上遭遇水匪伏击,同知转运使当场毙命,二十余名随船转运兵伤亡惨重……”

什么?

辛夷腾地从床上坐起。

便听傅九衢道:“带上人马,我换身衣服便走……”

“郡王。”程苍制止了他,轻声道:“水匪也伤的伤,死的死。正巧奉使大人途经漕河,已然将人擒拿,押到扬州。只是水匪恼羞成怒,纵火烧船,粮草军需所剩无几。”

傅九衢问:“奉使何人?”

程苍略微停顿,“曹翊,曹大人。”

第626章 冤家相见

半晌,傅九衢回到内室换衣裳,见辛夷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看自己,目光略略暗下。

“怎么不睡?”

“等你呀。”辛夷微微莞尔,小脸在微弱的火光中,是红润润的粉,残留着半睡半醒的娇憨。

傅九衢心里一缓,放慢了更衣的节奏,温声道:

“时辰不早了,你快些睡。”

方才他和程苍在外间的对话,辛夷听了个隐隐约约,闻声道:“明儿天亮再去处理不行吗?一定要晚上去?”

傅九衢没有看她,神色平静地道:“等不了明日。曹翊受伤了。眼下正在城外驿馆。奉使大人在我扬州出了意外,我这个做知州的,岂能安然入睡?”

辛夷轻声问:“用我跟你去吗?”

她是大夫,外伤科远胜于周道子,只是出于医者之心问那么一句。不出意外,傅九衢果然拒绝了。

“我已派程苍去接老周了。你且歇下,待老周看过伤势,如须女神医出手,再请你不迟。”

辛夷轻轻哦一下,慢条斯理地躺下去,拉被子盖到脖子,只露出一颗脑袋,睁大双眼盯住傅九衢,咬住下唇不吭声。

傅九衢换好衣服回头,看她是这副德性,不由失笑。

“怎么了?”

辛夷摇摇头,“某人醋坛翻了,我不敢开口。”

傅九衢哼笑一声,摸摸她的脸儿,反手将纱帐放下,大步离去。

转运司押送到扬州行营的粮草和军需都有人打主意,半夜伏击、显是早有预谋。按说高明楼和葛庸一党都已伏法,扬州何人这么大胆?

辛夷揣着这个疑问,久久不能入睡。

傅九衢在夜色里快马加鞭地赶路,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个。

驿馆门口,两盏昏黄的路灯下,是焦急等待的驿丞。看到傅九衢过来,驿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拱手作揖。

“郡王,下官等你多时了……”

傅九衢翻身下马,早有小吏上前牵了缰绳离开,驿丞望了望他身后的官道,“大,大夫呢?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