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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727)

辛夷轻咳两声,望向傅九衢冷肃的表情,低低地道:

“九哥要说什么?”

傅九衢道:“两世故人是何意?你仔细想想,你以前可曾与高明楼有过交集?”

辛夷以前认识的人里面,姓高的就只有一个,她的发小高越……

难道是他?辛夷脑子灵光一闪,像是记忆里某个上锁的盒子突然被打开,很多事情在这瞬间突然串了起来。

怪不得高越随了他母亲的姓氏,而且从不提他的父亲;怪不得他母亲从来不工作,他们家却丰衣足食,比普通人家日子富裕奢侈;怪不得他们明明那么有钱,却过得小心翼翼,就像一对躲债的母子;怪不得高越会屡屡搬家,常说自己可怜,一辈子战战兢兢、居无定所……

原来那些年里,他们母子在躲的人,是傅二代。

天啦!

辛夷眼睛微微一亮,看着面前这个傅九衢,点点头。

“我想,我可能真的认识他……”

傅九衢没有意外,双眼望着无边的黑夜,声音平静得好像没有半分波澜,“绿萼说高明楼心里有你,那你便仔细想想,你和他之间,可有什么秘密,是你们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

什么叫“你们之间的秘密”呀?

九哥这语气酸得可以直接封为“醋神”了。

辛夷微微弯唇,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下莫名恼火,又不得不承认傅九衢说的话有些道理。

然而,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和高越、高明楼有什么秘密……

“九哥……”辛夷微微眯着眼,恍恍惚惚地问他,“你说,会不会与我成婚时,他送我的那一方小印有关?”

傅九衢脸色一变,“印呢?”

辛夷:“在家!”

··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暴雨敲在瓦片上叮咚作响,如奏一曲悲壮的乐章。

扬州城被时疫的阴影笼罩着,百姓关门闭户,与邻无交。可是夜半时分,在太平桥的一座素朴空宅内室里,却烛火明亮,人声窃语不断。

“你再仔细想想,可有疏漏之处?”

“不曾。下官办得干净利索!那小丫头片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拿住你的把柄来要挟,那你提头来见……”

“大人且放心。下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扬州府的阴沟里,翻不了船……那小丫头片子也是心大,痴心妄想搭救高明楼。不然也不会平白丢了小命……”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一下,语气凝重了几分,“但眼下,高明楼在傅九衢的手上,对你我很是不利……只要他有嘴,只要他开口,这把火可就点着了啊……”

“怕什么,上头有人兜着!”

“是是,那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说完,突然眯着眼,起身抱拳行礼。

“下官倒是有一个妙计,不仅可解燃眉之急,还可以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坏在傅九衢的手上……”

“说来听听。”

那人目露戾气,高高扬起手,再重重砍下。

“杀!只有死人才会乖乖地闭嘴,掀不起风浪……”

“呵!”上首那人冷笑一声,端起茶盏低头饮一口,半晌才漫不经心地反问:

“杀谁?高明楼?他死不足惜,本就该以死谢罪。杀不杀的,只在早晚。你要说郁渡?那就是一个笑话。就算他是李唐后人,又能如何?南唐灭国多少年了,他老祖宗的香灰都不知扬哪里去了,凭他一己之力,还妄想复国不成?上头忌惮的不是高明楼,更不是郁渡……”

说到这里,他声音戛然而止,又低头喝茶。

“有些事情不便多说,你少知道为妙。照我说的去做,想办法让高明楼闭嘴。至于郁渡,暂且留他一命。这个人,用来背黑锅再合适不过……”

“下官要杀的不是郁渡,也不是高明楼,而是广陵郡王。”

那一只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再出口声音都变了调,“上头没有下令,不可鲁莽行事。广陵郡王……你我动不得。”

“下官明白大人有顾虑,可现在不借机除之,他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上首那人迟疑一下,还是坚决地摇了头,“不可妄动!”

下首那人喉头发出一道毛骨悚然的笑,“要是广陵郡王死于天灾、瘟疫呢?何人会拿天灾瘟疫来怪罪大人?”

“……”

沉凝中,屋子里久久没有人说话。

“这些小事不劳大人费心,下官早就做好了安排。时疫一来,人人闻风丧胆……然,广陵郡王贵为知州,以身作则、敢为人先,为控制时疫蔓延,不幸染疾,殉职扬州……”

看着他眼里突显的狠光,上首那人微微一笑,突地又变了脸色,猛地将手上的茶盏掷出去。

烛火应声而灭。

他问:“谁?谁在外面?”

茶盏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窗外的雨声噼啪作响,下得比方才更大了几分。

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屏气凝神站立片刻,突地用力将窗户推开……

“喵!”

一只黑猫从房梁上跃下,背毛湿漉漉的,转眼便钻入了庭院的荆棘林中,不见踪影。

那人松一口气。

“大人莫怕,是躲雨的野猫。”

哼!房子里没有光,一声冷哼如芒刺背。

“去办吧。早日成事,你我才能高枕无忧。”

第611章 会死吗?

从破庙回来,傅九衢看着辛夷将存放那方小印的荷包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保管得这样仔细,十一没少花心思。”

辛夷听得费解,将荷包一并递过去,“又不喂它吃饭,要花什么心思?”

傅九衢双眼漆黑地看着她,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大脸凑上去,吻上。

“别啊。”辛夷今天情绪不是很好,偏开头,拒绝地退后半步,在罗汉椅上坐下来,翻开那本空白小册研究。

“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你担心他?”男人声音很沉。

“不是。”辛夷没有抬眼,仍在琢磨手上的册子,颠来颠去地看。

一个字都没有,她最后又翻到了扉页上。

两世故人,几个字很扎眼。

她情不自禁地叹气,自言自语般分析。

“在驼峰岭,他告诉我印鉴是假的,到底是真是假呢?单凭一方印,就能号令侬智高留下的那些兵马,有这么离谱么?如果不能,那这方印又有什么作用呢?”

“十一。”傅九衢将她的脸整个抬起来。

“怎么了?”辛夷挑挑眉。

傅九衢轻轻将她的鬓发拂到耳后,“亲我一下。”

辛夷:……

她哭笑不得,推他的手。

“你吃错药了?不会还在吃味吧?跟一个蹲大狱的男人较劲,广陵郡王好有出息……”

傅九衢固执地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与自己对视,那双眼里聚集的情绪,像热锅里沸腾的水,凶猛而热切……要说辛夷这时还看不懂,那要么装傻,要么就是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