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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634)

前些天?

辛夷问:“难不成与你在泗州卧病有关?”

傅九衢哼一声,“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卢知州的血光之灾,只是为了不让他靠近驿馆,不揭穿你假病的事?不对呀,为何要帮你?”

“当然不是帮我。”傅九衢道:“也许对方只是为了不让他靠近酒楼?不拆穿黑火药作坊?这个卢永福不是聪明人,会错意也是有的……”

辛夷点点头,“酒楼焚爆的事,与他有关吗?”

傅九衢迟疑一下,“焚爆既是原定剧情里的事情,兴许与他无关,但黑火药就一定脱不了关系了,不然也不会前往查探……”

辛夷又问:“神算子常年混迹扬州,是他亲口承认的?”

“不是。”傅九衢突然望住她,低低地一笑,“他说是江宁人士,却有扬州口音,我便叫来虎子他爹娘,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当年那个给虎子他娘和员外的傻儿子合婚,说是可以冲喜的算命先生,就是这个江湖骗子。”

那真是赶巧了。

辛夷思忖一下,“那眼下怎么办?泗州不是你的辖地,我们客居在此,办事束手束脚,更不好越过卢永福去……”

傅九衢看她一眼,“所以,我要把那老家伙带回扬州,关起来,慢慢审。”

辛夷:“案子是在泗州发的,越俎代庖,只怕不妥?”

傅九衢:“皇城司奉命缉拿,谁人管得着?”

辛夷:“可你是扬州知州……”

傅九衢微微一笑,“谁说我要亲自出面?”

辛夷:……

他用的法子虽然无赖了一点,可很多时候,阳光大道走不通,无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要最终通向的是阳光大道,过程不那么光鲜也可以理解。

“审问这么久,你不累么?”傅九衢突然问。

他用了审问两个字,没有任何感情,仔细听有一点委委屈屈。

辛夷失笑摇头,“不累。”

“可是我累。”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多少带一点不满地道:“我头痛得厉害,你说……会不会我那个缺心眼的病,没有治好?”

辛夷嘴角一抽。

他意态闲闲地瞄过来。

“又或许是手术给堵上了,后来又漏了?”

辛夷噗嗤一声,“你以为你那心脏是河堤呀,堵上了来一场洪水,又冲垮了?”

“天下道理,无不相通。”

“……”

这家伙的嘴越来越利索,辛夷竟然有点说不过他,尤其当他说“缺心眼的病”时,那个模样与九哥何其相似,她又如何能忍心看他痛而不管?

“行,你躺下来。”

“你要做什么?为保全医德,杀人灭口?”

这个男人越发狡猾了,知道用什么事情来拿捏她,明明是酒后头痛,偏要说是以前的旧疾,明明知道她要保持距离,又浅言玩笑,调和矛盾……

辛夷手心往下按一按。

“躺下,我帮你看看。”

傅九衢瞅着她的样子,眼角斜飞,“看伤口就不必了,愈合得很好。你一看,我怕忍不住乱来……”

辛夷盯住他,判断他话里的真心或假意。

傅九衢轻抚额头,喟叹一声,“罢了,你来帮我针灸一下吧,明日去了扬州又有得忙,让我也享受享受辛大夫的神针……”

辛夷没有拒绝。

她让傅九衢平躺在床上,行了一套疏通经络,缓解疼痛的针法。

“好些了吗?”

傅九衢安安静静地由着她针灸,仿佛要睡过去了,这时却轻嘶一声,抬眼看着她,然后将头靠在她的手,像猫儿找主人摸头那般轻轻地蹭,轻轻地拱……

“还痛。你给我按一按好不好?”

辛夷哭笑不得,“你怎么像金盏一样?”

“你是想说,我像你的九哥吧。”傅九衢阖着眸子,浅浅淡淡的声音里是被顺了毛的愉悦。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他,不知不觉……”

辛夷低头看一眼他的脸。

这句话他方才说过,但她不信。

男人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个谎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至于情感,天长日久地相处下来,很容易产生对另一个人有情的错觉。

如果没有九哥珠玉在前,她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不会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

辛夷道:“人是善变的动物,但你和我,不是。”

傅九衢睁开眸子,深深看她一眼,不知该因为她的肯定而开心,还是因为她的不信而难受。

“唉,我是真的那么想……”

辛夷哑然。

有时候,她真的会被这个人的青涩和固执打败。

“酒醒后,你就不那么想了。”

她轻轻地顺开他的头发,手指稍稍用力,顺着穴位转圈、按捏,傅九衢舒服地轻叹。

“兴许吧。那样最好不过。”

第528章 内涵

时下的人要出远门,多半会在上午出行,辛夷这一觉却睡到了日上三竿,没有任何人来催促。

傅九衢大概是昨夜被她顺了毛,今日神清气爽,一改往日的阴晴不定,眉目间蕴满笑意。大早起来看三宝,督促大宝二宝练功,并吩咐丫头不要吵醒郡王妃。

行李都备好送去埠头了,郡王妃还在酣睡,可以想见郡王对妻子的宠溺,于是辛夷在浑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招来一波艳羡。

梳洗罢,行李装箱,辛夷牵着三念的小手登上马车,傅九衢突然打马过来。

“咳。”

他在马车边上轻咳。

辛夷撩帘子望他,“怎么了?”

一个暖手炉递了过来。

傅九衢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马车上冷,一会儿到了河边更是风大,三念尚未大好,你们娘俩暖着点。”

辛夷狐疑地看一眼那个用玫红底色绣袋套着的手炉,“你有心了。”

傅九衢没有说什么,稍稍瞄她一眼,便打马往前。

“出发。”

辛夷撩帘子看着那个马上的背影,借着今日晴朗的天光,发现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暖意。这般清爽俊逸,很难让人相信昨夜里那个饮了几杯小酒就失态的他,是同一个人……

酒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辛夷默了默,将暖手炉轻轻放在三念的怀里,摸摸她的额头,又将白玉瓷瓶装着的喉糖倒出一粒,塞到她的小嘴里。

“娘,好甜~”三念乖巧地冲她笑。

辛夷勾勾她的鼻头,“要是不舒服,闭上眼睛靠着娘再睡一会儿。”

三念咳嗽两声,摇了摇头,含着喉糖嘟着嘴,将暖手炉又塞还给辛夷。

“这是傅叔给娘的,三宝不能用。”

辛夷:“说什么傻话?快抱着。”

“娘,你怎么这样笨呀?傅叔最心疼娘,这个就是给娘准备的呀。”三念泛着红丝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说罢又扭头看大宝二宝。

“不信你问哥哥……”

辛夷当然不会去问,两个孩子却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