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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614)

在将近七天的治疗后,青玉公子身体才有了明显的好转。

但辛夷还是睡不着。

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从青玉公子的《洞仙歌》,到没有头绪的怪病,让她产生了一种没有根据却十分笃定的第六感,这些事情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是处于剧情中,又游离在剧情外,不为她和傅九衢所知的一条线。她甚至觉得可能与傅九衢所说,被删掉的南唐后主藏宝有关。

她去信是想问问傅九衢的意见,毕竟他是看过最初版本的人,然而,银霜一去不复返,她除了要担心事情的变化,还要担心银霜的安危。

灯火微微一爆。

辛夷回神,看着纸上所写的线索。

洞仙歌——南唐藏宝——扬州怪病——平原郡王——黑火药作坊——青玉公子——

那些被她用一条条线串起的事件和人物,一点点在眼前放大。

突地,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马兜铃。”

马兜铃是一种中药。

止咳平喘,适用于咳嗽胸闷、痰黄肺痈……

同时,马兜铃中含有马兜铃酸,有明显肾毒性和致癌作用,会引起腹泻和便血等症状,对肾功能不好的患者有致命影响,其中毒的症状与青玉公子极为相似。

但辛夷关注不是这个……

她拿起笔,在“黑火药作坊”上画出一个圈来。

马兜铃是中药,也是能起火的药,焚烧即是炭,可以用来制作黑火药。最初火药被人类在练丹中发现并应用,就有马兜铃的身影。

“硫二两,硝二两,马兜铃三钱半……”

辛夷莫名想到黑火药发明的过程,脑子里嗡嗡作响。

“要制黑火药,用木炭不是更方便吗?”

天光大亮时,她脊背已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杏圆敲门进来,见她脸蛋通红,吓一跳,“娘子怎么了?”

辛夷随手将写过的白纸撕碎了,丢到火笼里,看着火苗舔舐而起,松了松裘氅的系带。

“火笼子放得太近了,差点把我烤熟。”

杏圆噗嗤一声,笑着上前为她拭汗。

“娘子,银霜飞回来了。”

辛夷一怔,哪里还坐得住?

她拂开杏圆的手,三步并两步开门出去。

寒风一吹,她打个喷嚏,正在窗台上啄食的鸟儿听到声音,扑腾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

这鸟儿极通人性。

辛夷胳膊一展,它便停在上面,亲昵地啄她。

“你可吓死我了。”辛夷捉住银霜,下意识去取她脚环上的信。

一张小纸条卷成了纸筒,简单四个字。

“多谢告知。”

就这样了?

她去信时除了附上药方,还特地说明青玉公子问诊,以及她的疑惑。这个人为什么就像看不懂似的?

辛夷吸一口气,感觉从鼻腔到口腔都是冷意。

唉!毕竟不是九哥,与她少了默契。

“娘子,郡王说什么了?”杏圆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问。

辛夷将纸条卷入袖中,“你照顾好银霜,等我从药坊回来再说。”

··

风凄水凉,今儿降了温,汴京城一片冷意。

在药坊里看到今天的小报,辛夷才知道凌晨那一阵炮仗是为什么。

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晏殊没了。

这位以神童入试,曾经宰执天下,为北宋朝廷带来深远影响的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死在了这个冬天。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辛夷站在二楼的木台,望着五丈河的水,念着晏珠的词,想到与伟大的词人处在同一个时代,竟是恍惚。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吟唱,伴着重重的咳嗽。辛夷低头一望,看到了一袭白衣形单影只的青玉公子。

她皱了皱眉头,系上裘氅下到庭院。

“你怎么不在病房里休息?外面冷,不利于你的病体恢复。”

郁渡听到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然后躬身行礼。

“多谢娘子关爱,在下今日已觉大好,躺了多日,身子疲乏不堪,便想出来走一走,透透气……”

辛夷不赞同地偏了偏头。

“进去躺着。”

对待这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病人,还不爱惜身体,她不给半点好脸色。

郁渡也习惯了她的霸道。

“是。谨遵娘子吩咐……”

辛夷语气稍缓,“进去吧,我让人给你送点松软可口的饮食进来。”

安排好郁渡的事情,辛夷回到二楼靠在榻上,准备小憩片刻。桃玉和湘灵替她拉上帐子,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她怀着身子本就嗜睡,昨夜又没有睡好,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她忽觉窗户有一道轻微的响动。

来人的脚步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一阵冷气便钻入帐子。

她本能地拥紧被子,“何人……”

冰冷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欠身而下,一张寒气逼人的冷脸,盯住她,“是我。”

第510章 再见亦是偷来时

冷风萧瑟,眼前的男子一袭玄黑衣袍,黑色兜帽将头罩住,只露出眉下方的面部,双眼幽光闪烁,睫毛纤长,妍姿艳容异常扎眼。

有毒!

辛夷眼皮不自然地轻跳两下,示意他松手,然后手忙脚软地整理睡得凌乱的衣物。

“你怎么回来了?”

无诏不得入京,那是圣旨。

辛夷想到这家伙的胆大妄为,头皮发麻,手都不利索了。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你也太大胆了。”

她坐起身,低头整理腰上的绦带,埋怨地说他,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脸色,再抬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里。

“你……”

声音被堵在喉头。

傅九衢身子前倾,贴上来便吻她,出乎意料始料未及天雷阵阵耳窝发麻头脑不清醒……辛夷脑子里闪出了无数个形容词,就是没有想到第一时间抗拒。

这个男人太熟悉。

脸是熟悉的,呼吸是熟悉的,就连那濡湿又疼爱的吻也无比熟悉……

辛夷被夺走了呼吸,直不起身,不由自主被逼得往后倒去……

一只手臂托住她。

男人双眼染上灯火的朱色,呼吸略重,蛊惑般闭眼低头。

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试探,而是雨打娇色,欲摘还怜。

帐帘簌簌轻响,盈盈飘荡,梁前娇燕不忍视睹,鸣叫一声掠过五丈河面……

帘帷静,陶醉芬芳。

漫长的一场暴风雨过去,辛夷已是手足无力。

傅九衢不比她好上多少,脸上是镜观天影般朦胧的红晕,直透耳根,一出口便是缠绵靡丽。

“如此热情,看来娘子思我至渴。”

谁热情了?一盆冷水浇下来,辛夷杏眼微睁。

她懊恼地伸手推他,视线却捕捉到那笑容里的温柔和宠溺。

她神思一荡,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