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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613)

“你说的时机不对,也不会看主子脸色,活该!”

段隋顿生不满,“说得你有多聪明似的,呵,我可从来没有被罚过洗恭桶,你可是独一无二领了头筹,别来教训我。”

程苍轻笑摇头,不再吭声。

夜渐深,汴河上的夜并不平静,水波声里,万船齐奏,别有一番景致。

“别说这月下河景真是好看。我要是那些酸秀才,只怕也会忍不住吟出几首诗来。”

“……”

当夜无话。

次日天亮时,船靠虹城渡口,验了公文,众人忙着下船补给,并将船上的垃圾运送下去。

队伍忙忙碌碌。

侍卫们与码头的劳工穿插而行。

程苍正望着渡口的船只出神,一只羽毛漂亮的鸟儿在头顶盘旋片刻,突然一个俯冲,直接从洞开的窗户栽了进去。

段隋握刀的手一紧,大步往里冲。

“你看到没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程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拖回来,“是银霜。”

段隋脊背一凉,想想差点又要损失的俸禄,难得给了程苍一个感激的笑,两排大白牙都露了出来。

“谢了,兄弟。”

··

傅九衢酒后醒来,人不是很精神,那银霜此刻就停在他面前的窗台上,两只又圆又亮的眼睛审视着他。

傅九衢也在看它。

一人一鸟,大眼盯小眼。

鸟儿不耐烦了,咕咕叫着,两只爪子来回踱步,时不时啄一下自己的羽毛,看他不理自己,模样不免焦躁。

傅九衢双手抱臂,“你是哪来的小鸟?”

“咕咕……”

“你在嘲笑我?”

“咕咕咕……”

傅九衢瞥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似的,心情有些不妙。

“过来。”他慵懒地坐起身,一只胳膊朝鸟儿伸过去。

鸟儿好像听得懂他的话,飞过来站在他的胳膊上,亲昵地用鸟头蹭了蹭他。

傅九衢盯着鸟儿漂亮的眼睛,视线慢慢下移,看到鸟儿的脚环。

“你是送信来的?你主子是谁?”

声音未落,他灵台一清,关于银霜的事情突然就涌上脑海。

男子白衣黑发一袭银红披风,慢吞吞将鸟儿放入笼子,眉目带笑地吩咐:“以后跟着娘,听娘的话。”

女子坐在案前,蘸墨写字,乌黑云髻摇摇晃晃。

“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相思最熬人。”

男子独坐窗边,抚摸银霜,双眼亮得惊人。

“人参杀人无过。”

“黄连救人无功。”

“娘子有经天纬地之才,诸葛孔明之智。”

“孔明之智近乎妖,郎君怕是不怕?”

“吾甚爱妖,且自甘堕落。”

“……”

一字一句,那些借着银霜的翅膀传递的书信内容,毫无错漏地浮上脑海。傅九衢摇了摇头,盯住银霜,轻轻地一笑。

“你叫银霜。”

他慢吞吞取下银霜的脚环。

“她是不是想我了?”

银霜扑腾一下翅膀,“咕咕……咕咕……”

傅九衢勾唇,觉得这鸟的叫声无比空灵,比那汴河上的箫笛更为缠绵悠远。

他迫不及待地取出蜡封的信纸,展开一阅,却当即变了脸色。

“青玉公子,扬州怪病……”

剪裁细窄的卷纸下还有一张药方,那蝇头小字出自辛夷之手。

第509章 勾勒线索一条线

辛夷是被一连串鞭炮声炸醒的。

这个时代的火炮一点也不比后世差,那声音在寂静的凌晨传来,震惊了半边天。

辛夷心神不宁地撩开帐子。

“杏圆。”

杏圆披衣过来,“娘子,你怎么醒了?”

辛夷按了按额头,“你没有听到炮仗声吗?”

杏圆竖起耳朵,倾听片刻,“这下听见了,好似御街那边传来的……”

也许是穿越有先天优势,辛夷不论是力气、嗅觉还是听力都优于常人,但杏圆没有那么敏感。

“银霜飞回来了吗?”

杏圆摇摇头。

“这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日,且河面上船来船往,银霜想必得费些时间才能找着郡王。”

辛夷笑道:“你以为银霜像你呀。”

杏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婢子去看看……”

银霜的笼子就放在耳房的窗边,空荡荡的,哪里有鸟?

辛夷从床上坐起,那张没有梳洗的小脸上满是忧色,“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在京中坐等……”

这个天儿夜间极寒,杏圆看她穿得单薄,生怕她受凉,赶紧把被子拉起来将她身子裹住。

“那娘子打算怎么办?难不成……”

未等她声音落下,辛夷已经接话,“去扬州。”

“啊。”杏圆夙来是个沉稳性子,也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郡王妃这个时候去,只怕长公主那边不好交代,而且,没有郡王护送,也不安全……”

“不好交代就想办法。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辛夷掀开被子坐到床沿,发现身子又沉了不少,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她道:

“不睡了,替我更衣吧。我得起来捋一捋。”

杏圆满是着急,“天还没亮呢,娘子是要捋什么呀……”

辛夷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低垂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脚,思绪飘远。

半晌后,她坐在了书案前,杏圆将火笼端在旁边,打着哈欠磨墨。

辛夷看她一眼,“你下去睡吧。”

“哦。”杏圆知道这个时候主子要写东西,不想要她伺候在侧,哒哒哒地走远。

辛夷埋首案头,就着昏黄的灯火在纸上写写画画。

今日是至和二年正月二十八,离青玉公子郁渡第一次来药坊里找她问诊已过去十天。

促使辛夷给傅九衢写那封信的原因是青玉公子的病情,以及他来自扬州等事,想到《汴京赋》里的一个支线任务。

——扬州怪病。

青玉公子患的正是那种病。

病情来自中医药小组的设定,类似伤寒,治疗起来并不复杂。

第一次给方,辛夷用了最初设定的治疗方案,与传给傅九衢的一样。按说,青玉公子服用后,就会有明显好转。

然而,三天后,青玉公子再找上门来,仍然咳得厉害。

不仅如此,他还伴有恶心呕吐、嗜睡、腹泻以及便血等症状,病情分明进一步恶化。

这相当于是经辛夷的手治出来的毛病。

辛夷这次没有开药,而是叮嘱他将以前服用的药方和药渣带来。可惜,从药方上看不出异常,就是正常的伤寒方子,基本对症。

但用过的药渣他已经找不到了。

辛夷再次问诊,发现他已有肾脏的损伤,怀疑他是中毒了。

可是青玉公子自认没有树敌,更不曾与人结仇,饮食更是寻常,完全想不出来有中毒的可能。而眼下,辛夷也没有办法为他做毒性检测。

眼看他身体每况愈下,辛夷无奈之下,只有将他收治在药坊的病房里,吩咐两个伙计照看,并让葛环随时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