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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65)

段隋哼声,“是吗?难道我耳背,怎么听出来的全是指责?”

李福尴尬地笑了一下,压低嗓音提点他。

“今儿赏菊宴上,有人说辛夷药坊里有古怪,百姓常看到药坊将奇奇怪怪的东西往里抬,好似在布什么迷魂阵……唉,说到底,还是郡王妃的身份闹的,臣工们放心不下,说她是妖女,在做妖法迷惑郡王,官家也是无奈……”

段隋的脸色沉了又沉,和程苍对视一眼。

“这么说,今儿这出是针对我们郡王妃来的?”

李福脸上堆着客气的笑,慢吞吞地将段隋拉到一边,声音压得更低几分。

“杂家再给你透个底。”李福瞥一眼满脸不耐的刘公公,低声道:“大理高相国已经入京,正在官家的赏菊宴上和官家共饮呢。”

“那又如何?”

“哎哟我的段侍卫呀。”李福叹息一声,“高相国带来了自家女儿,真正的相国千金。你说会如何?”

段隋脸色微变,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福见他动容,又叹口气,“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咱们都是替主子办差的下人,谁也甭为难谁。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且带我和刘公公进去,当面给郡王请个安。有了郡王的说法,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段隋看他那表情也是诚恳,辛夷也说了要拖延时间,他迟疑一下,同程苍交换一个眼神。

“行,你且等着。我进去请示一下。”

李福连忙露出灿烂的笑,“是是是,段侍卫请便。”

··

孙怀站在侧院的手术房外,见到段隋过来,用口型说了句什么,摇摇头,指向房门。

段隋明白孙怀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打扰九爷。

可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是他们普通侍卫能控制的局面了。大理相国带着真千金入宫,宫里那些人趁机煽风点火,再给郡王妃扣帽子,若郡王一直不醒,是会惹出大丨麻烦的。

“咳……郡王妃。”

段隋拱手行礼,将方才的事情告诉辛夷。

“您看要不要让他们来看一眼九爷?”

“不行。”辛夷背靠着房门,沉声道:“九爷没醒,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时候让他们看到人,只会惹更大的麻烦。”

“那,那这事可咋办啦,那个姓刘的老太监实难应付……”

手术房里没有回应。

好半晌,一扇小窗户打开,递出来一封书信。

“把这个交给刘公公,若他仍不肯回去复命,那便给他抬一张椅子,让他在外面坐等。记住,能拖一时是一时,能不冲突就不要冲突。”

段隋看那信封上的字迹,是傅九衢亲笔所书,心里一喜。

“原来九爷早有准备?属下明白了!”

他喜滋滋地过去了。

有傅九衢的亲笔手书,又说郡王实在病得严重不便见人。刘公公和李福一合计,也没有和他们硬耗下去,很快带人离去……

“可算是走了!”

众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手术房里的辛夷,却不那么乐观。

她要为傅九衢做手术的事情,保密性很高,除了傅九衢身边的几个亲信和周道子,只怕没人知道实情。

谏官们为何突然在官家面前说药坊搞巫蛊妖术?

还有那个高相国今日入京,还参加了赏菊宴,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大理和大宋都不想与邻国发生冲突。现在高明楼已经逃走,那他留下来的烂摊子怎么收场?她这个“假千金”很大可能成为两国权衡利弊的政丨治牺牲品。

杀她祭天,两国继续友好,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辛夷看着病床上安静熟睡的傅九衢,只盼他快些醒来。

可事与愿违,傅九衢睡得很沉,呼吸平稳,偶尔轻蹙眉头,好像沉浸在一个深沉的梦里……

“九哥。”辛夷抚了抚他凌乱的头发,“快别睡了,再睡下去,天就要塌了……”

··

外面再一次传来激烈的争吵,是一个时辰后。

这时,天已经黑透。辛夷贴着房门,竖着耳朵倾听,凭直觉猜测,宫里来的人不少,显然是不准备再善了。

兵刀声划破耳膜,一道尖细的嗓子直冲云霄。

“大理妖女冒充相国千金,迷惑广陵郡王,杂家奉命捉拿。谁人敢拦,以乱丨党论处……”

辛夷后背一紧,毛骨悚然。

如果傅九衢不醒,他们硬要给她扣这一顶帽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

“混账!广陵郡王的住处,尔等也敢闯?!不要命了吗?”

“郡王住处又如何?我们奉的是皇命。给我冲进去拿人!”

“你们敢!”

双方发生冲突,吼声如雷,间或夹杂着安娘子等人的哭喊声。

“不能进去!”

“你们不能进去!”

“你们说是奉旨办差,圣旨在哪里?”

“对!谁知你们是不是假冒圣意……”

双方激烈冲突,正闹得不可开交,只听得“哐”的一声,院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蔡祁带着一群皇城卒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都给我围起来!”

刘公公一看,变了脸色。

好家伙,这蔡小侯爷是来坏事的呀。

“做什么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李福见状,上前朝蔡祁拱手,紧张地打着圆场,“不知道小侯爷领兵前来,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呀?”

蔡祁面色阴沉地看着刘公公和禁军首领,拉着个脸

“小爷我还想问你们要做什么呢!哼。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大爷似的往檐下的椅子上一坐,懒洋洋地道:“郡王说了,让我替他照顾好小嫂,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把我小嫂给欺负了去……”

“小侯爷,您讲讲道理,这不是欺负,这是奉旨拿人。”

“奉什么都不行!小爷说话,一言九鼎,今儿你们谁想拿人,就从小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见蔡祁发了狠,程苍和段隋等侍卫当即摆开阵势,与前来的皇城卒站在一起,将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大有他们执意拿人,就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刘公公大怒,“好你个蔡祁,你这是要谋逆吗?”

蔡祁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小爷这叫义薄云天。”

说罢,他用刀背敲了敲椅子,像个土匪头子似的,冷言冷语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儿个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许任何人闯进去抓郡王妃。”

“是。”

四周传来整齐划一的吆喝声。

刘公公身躯一振,气得七窍生烟。

“好,好。蔡小侯爷你有种……”

“小爷自然是有种的,可惜你个老太监……没种吧?”

一声没种算是捅马蜂窝了,刘公公变了脸色,歇斯底里般怒吼,“杂家奉旨拿人,若有人一意孤行不听规劝,以谋逆论处,格杀毋论……”

“来啊,小爷怕你不成?”

“皇城司蔡祁谋逆,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