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姜不复忽然再问：“师尊，闻善可是我道侣？”
陈行岳万没想到姜不复会如此问，只道：“不是。她确实爱慕你，有几个女修不爱慕你？”
姜不复沉默，他想，小师妹爱慕他，那他呢？他是否也爱慕小师妹？否则为何见到跟小师妹长得一样的沈扇会如此悸动？
姜不复正要告退，却听陈行岳道：“不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要往前看。我观沈扇是个好孩子，你要多关照她。”
姜不复抬眼看去，漆黑双眸古井无波，只淡淡道：“是，师尊。”
待姜不复离开，陈行岳忍不住叹息。见不复有记起一切的迹象，他担心，见不复对一切都不在意，他也担心。修仙是与天争命，倘若不复什么都不在意，那要如何才能到达顶端？这十二年来，不复的修为就没长进太多。即便跟同龄人来说，他依然遥遥领先，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只能跟自己比。
姜不复想，师尊一定有所隐瞒，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忽然想到了林语，她应当知道不少事。他还记得过去林语师妹对他说不上热情，但也绝不会像如今般避之不及。
姜不复找到林语时，林语才刚从闻善那里回来，她用灵力驱散了眼睛的红肿，正回忆着与小师妹一道经过的美好。
睁眼看到姜不复，林语是不高兴的。她不知道他们逃亡途中发生了什么，可说好要保护小师妹的人是大师兄，令小师妹尸骨无存的人也是他，叫她怎么原谅他？
林语冷着脸道：“大师兄来此有何贵干？”
姜不复道：“我想知道当年的事。”
林语只觉得好笑，都过去十二年了，他才想起来问？只是她没办法说。因为师尊跟她说过，当时小师妹是自愿赴死，他险些走火入魔，她不能说。
是，她知道能因小师妹的死而险些走火入魔的大师兄绝不会想杀小师妹，可她好好的小师妹没了，她还不能迁怒大师兄吗？
“我不清楚。”林语不看他，冷冰冰地说，“除了你和师尊、秦师叔，没人见到小师妹是如何死的。”
姜不复没受林语的冷脸影响，依然温声道：“在那之前呢？我与小师妹可是情投意合？”
林语蓦地转头看他，眼里的冷意似要化为利箭。他如何就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去说小师妹的事？
她冷笑道：“怎么会呢，小师妹怎么配与大师兄你情投意合？她只是单相思罢了！”
明明最后一面见到的小师妹还那么惜命，怎么会如同师尊所说自愿赴死。倘若师尊没骗她，那么只能是因为小师妹太爱大师兄了，不忍让他为难。所以说，爱情真不是个东西。
姜不复再迟钝也知道林语对自己的敌意，他没再问，正要离开时，他听到林语问他：“你把沈扇带回太清门是什么意思？小师妹没了就是没了，再像的人也不会是她！”
姜不复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
他自己也没弄清楚他当时为何如此冲动要带她回来，是因为那张脸吗？在他记忆中并不存在的脸，依然能对他产生影响。
他的最后一站是沈扇那里，因为离开太清门前他听到过师尊和师叔的话，只是将沈扇带回时他不知她长得跟小师妹几乎一样。
见到姜不复到来，闻善拘谨道：“大师兄。”
姜不复望着她，心想着他是如何带她回来的。他为压下心中烦躁是随意选的路，连他自己都不知要去哪里，而见到她时，她正跟妖厮混，当时也是他主动去找她。他师尊便是想安排，果真能做到这样未卜先知的地步？
他思索过后决定直接问：“沈师妹，你可是我师尊安排的？”
闻善：“……啊？”安排什么？
姜不复道：“你跟早已逝去的小师妹长得很像。”
闻善心道，什么很像，根本就是几乎一样。
她点头：“这点我已经知道了。可惜见不到那位小师妹，不然我可以看看有多像。”
看着她这般看起来乖顺的模样，姜不复发觉他心中的焦躁少了很多。不，是自从带她回来，他的焦躁感便降到几乎没有了。
姜不复忽然问道：“沈师妹，可要看看太清门各处？”
闻善一愣，她才刚出门看过回来不久，不是很想动，以后身为同门有的是接近姜不复的机会，来日方长，因此委婉拒绝道：“我已经看过了。”
姜不复颔首：“走吧。”
闻善：“……？”她说的不是拒绝么，他怎么听的？不是只是失忆吗？没听过他还失聪啊！
走出几步见闻善没动，姜不复回过身来，面上露出浅笑：“沈师妹？”
这一刹那，好似春风拂面，春暖花开。
闻善：“……来了。”算了，看在他笑得这么好看的份上，舍命陪君子了！
第46章 [VIP] 好好修炼
闻善跟着姜不复重走她不久前走过的路, 同时也不浪费时间暗暗观察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姜不复待人的态度有微妙的改变, 是因为面对她不同, 还是面对其他人也不一样？
因为心存疑惑，闻善便时不时以“那边是什么”的好奇语气带姜不复往人多的地方走，想看看他面对他人的态度。
闻善好歹曾在太清门生活过数月, 虽说她更多时间在外历练, 但见过她知道她大名的人不少，如今突然看到这么相像的“沈师妹”出现，自然都很好奇。
闻善还记得过去别人见到姜不复打个招呼顶天了, 可如今十二年过去，他人面对姜不复时似乎胆大了许多, 还会闲聊几句。
而姜不复呢？过去的他根本不喜欢闲聊，他只是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就足够劝退想聊天的人, 一般人崇拜他却也不敢太过接近他。可如今, 他会不咸不淡地回两句, 然后再离开。
闻善觉得有些别扭，这倒不是因为她的特殊待遇没有了，而是因为姜不复话是多了点, 但似乎用的心却更少了。
听听看他回的都是些什么。
一个师弟问：大师兄, 我近来似乎陷入了瓶颈, 你当年从筑基到金丹是如何顺利提升的？
姜不复回：“日夜修炼便是。”
师弟追问：可我日夜修炼了也不行啊, 我先前都闭关三个月了，还是没用。
姜不复回：“要用心。”
师弟若有所思地离开, 话题终结。
一个师妹说：大师兄, 我前段日子在一处秘境寻到了一个法宝，你看就是这个, 只是我至今还是参不透它的用途。
姜不复看了那法宝一眼回：“参透法宝并非易事，需要更多耐心。”
师妹苦恼道：可我已经花了十个日夜了。
姜不复回：“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