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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指令(6)

说到这里,望舒就想疯狂摇自己:啊!你扯这个干什么!你就不能说一句谢谢吗!

黎洲听得很认真,末了也很认真地问她:“你行李里有违法物品吗?”

望舒睁大眼:“当然没有!”

黎洲又问:“你是陌生人吗?”

望舒说:“不……不是,我们是同学。”

黎洲说:“嗯,确实是陌生人,毕竟我们都没有联系方式。”

望舒愣了下,说:“加一下就有了。”

黎洲说:“行。”

似乎见望舒不动,他的目光微微深沉,问:“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都……都行。”

望舒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

黎洲扫了她的二维码。

很快的,她的通讯录那儿就出现了一个红点。

她点开一看,是一个只有背影的头像,微信名字是zhou。

她通过验证后,悄悄地瞧了眼黎洲的手机,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她当初确实没有加黎洲的微信,不然这会儿出现在黎洲微信上的就是她把他删掉的证据了!

他们这番操作下来,周围的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

她轻咳一声,连忙解开安全带,和黎洲说:“我先走了,我晚上还有工作,有空我请你吃饭。”

黎洲没应声,不过起了身给望舒让位置。

望舒对他点点头,溜得飞快。

等离开机场后,望舒才彻彻底底松了口气,这样的大型尴尬现场真是要她半条命了!天知道她在飞机上有多想吃东西!

手机忽然响起。

望舒一看来电显示,连忙清清嗓子,然后才摁了接听。

“师父,我在机场门口呢,准备打车回去了,您放心,我虽然歇了个假期,但是每天都有练习!睁眼闭眼都是通草花,过两个月的展览也都惦记着呢。我明天一大早就过去工作室。”

电话那头的声音中气十足,说道:“我没问你这个,我就是问你到了没。”

电话那头还有别的声音传来:“师父关心师妹就直说,你这么拐弯抹角的,师妹听不懂。小师妹,师父是怕你省钱坐地铁,说要给你报销打车费呢!师妹你不要坐地铁了,赶紧打车!”

望舒本来确实打算坐地铁回去的。

飞机场离她在扬市租的房子足足有二十五公里远,不过胜在交通便利,家门口五百米就是地铁站。要不是她妈妈塞了太多行李,她提着轻轻松松的行李箱肯定要坐地铁回去的。

然而现在足足五十斤的行李,望舒是拎不动了。

她说:“师父,我现在就打车回去,我给您和师兄都带了特产,明天拿给你们。”

“什么特产不特产的,带这么多行李不重吗?你不会寄过来吗?我们合作的快递还有优惠,你一个人拎着也不嫌重,不说了,注意安全。”

“好,我到家微信跟你们说。”

望舒笑着摇摇头。

她毕业那年,放弃家里的学校工作安排,不顾家人反对,千里迢迢地来扬市拜非遗传承人戴振和为师学习通草花。

如今眨眼间,都过了三年。

那会儿刚到扬市,看到经常冷脸还凶巴巴的师父,内心总是害怕,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师父也是不善言辞的人,面冷心热,对她好得不行。

第5章 第 5 章

扬市有个非物质文化遗产集聚区。

区内有玉器博物馆、工艺美术馆、非遗活态展示区、非遗文化传习基地、大师工作室、私人定制区、旅游购物区等,是当地颇有影响力的人文旅游地。

望舒的师父戴振和的工作室就在里面。

这也是望舒平时工作的地方。

望舒租的房子离工作室稍微有些远,不过交通便利,门口有公交车直达,不堵车的话全程半个小时。

工作室的门面是装裱了一幅名为《春光乍泄》的作品,作品右下角是戴振和的署名字样和印章,而作品本身是戴振和近年来的得意之作,画纸上春光初现,百花绽开,全都是戴振和做的通草花,每一朵都细致逼真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

这一幅画不管是远看近看,都展现出了戴振和老师傅的完美工艺,以假乱真的手法若不捏在手里,很难分辨出这是假花还是真花。

望舒拜师三年,她天赋极高,可要真正做到戴振和这般的老练手艺,她自认为道路还十分长远。每次她来工作室,经过这一幅作品,哪怕看过无数次了,她还是会为它而停留。

观察花蕊,观察翠叶,观察花瓣的每一片脉络,通草花的传统手艺总能令她如痴如醉。

其实说来也是缘分。

望舒最早接触通草花,是上大二的时候。

她在海市念的大学。

那一年,海市有个国际博物馆展览,而常年宅在宿舍里的她出去购买做簪子的材料,路经博物馆门口时,瞥了眼上面的LED展示屏幕,上面展示的是——珠宝首饰五千年专题。

望舒有些感兴趣,当场买了门票。

她是个做首饰的簪娘,经常会从古代的饰品吸取灵感,也会从现代的设计里寻找创新。那天逛展览并没有多大的收获,但拐出展厅时,她看到隔壁有个冷冷清清的书画展厅,心血来潮便去看了。

展厅里除了明清的画作展览之外,还有几幅通草花作品展。

那是望舒第一次接触到通草花。

那几幅通草花作品,全都出自戴振和的手。

她在很多同龄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沉迷手作不善交际的古怪女孩,生得漂亮,可是对每一个追求者都避若蛇蝎。

望舒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情窦初开,也不知道一见钟情。

可是在看到通草花的一瞬间,她心跳加速,甚至有些无法呼吸,眼神痴痴地落在作品上,很久很久都没法挪开视线,脚似是被钉在了地上。

老手艺人的作品对望舒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望舒觉得自己对通草花一见钟情了,就像是远在他乡的人遇到故知一样激动,满腔的热流不知从何发泄,在心底疯狂地叫嚣着。

她甚至觉得如果通草花能幻化成人,她一定会爱上这个人,不论性别。

那天回去之后,望舒上网了解通草花。

当时通草花的相关资料不多,报道也是屈指可数,教程也是几乎找不到,几经辗转才找到一位同好者,获得了自学的途径。

望舒自学两年,始终没有在自己的店铺里卖过通草花饰品。

大概是见识过戴振和的手艺,她始终觉得自己的通草花作品登不上台面,更没有信心卖给别人。这也是望舒大学毕业后,毅然决定奔赴扬市拜戴振和为师的原因。

忽然,工作室里响起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

“戴成叶!你捏的是花瓣吗?歪歪扭扭像条懒虫!你学多少年,你师妹学多少年,就你还好意思让小舒喊你师兄?给我认真捏!力度太大了!韧性这么强的通草你也能弄裂?你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师父!”

戴成叶的声音笑嘻嘻的:“气死师父,我还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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