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微微一怔。
她以为自己和黎洲坦白了,黎洲也会跟她坦白,可他还是选择了隐瞒。
为什么?
望舒盯着黎洲的手机,觉得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再打开一点点,便会跑出不可名状的怪物。
一颗心脏砰咚砰咚地跳得十分用力。
犹豫了一整天的她忽然间就不犹豫了。
她想知道黎洲为什么要隐瞒看心理医生这件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带着目的翻男朋友的手机,望舒像是做贼一样,黎洲呼吸重一点她都心跳加速。她思来想去把黎洲的手机带去厕所了。
她坐在马桶上,搜索着方儒林的名字。
很快的,她就看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她迅速翻了一遍。
黎洲是在半年前开始看心理医生的,从两人约时间的频率来看,最初比较频繁,一周两到三次,经过一个月后,变成了一周一次,再到后来又变成了半月一次。
望舒发现今天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就在大前天,黎洲约了方儒林来家里。
望舒去翻看监控了。
黎洲没有删除监控记录,大概是也没有料到她会去看。
果不其然,她翻到了方儒林进门的监控记录片段了。
望舒的心跳仍旧跳得飞快。
“……我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是每次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相谈甚欢,我总觉得她有一天会离开我。”
“……我昨晚在视频里看着她,有种想把她拐骗到一个无人小岛,让她一辈子只能看到我一个人的冲动。”
“……我还是觉得她有一天不需要我了,会跟我分手。”
“……我很爱她,爱到我自己都无法置信的那种程度。”
“……长时间见不到她,她跟我说她跟闺蜜吃饭的时候,我甚至会很阴暗地想,如果她身边没有朋友,没有工作,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我想她的世界里全是我,只有我。”
“……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超过五天见不到她,我就会开始恐慌,视频,语音,都没有用,只有真真正正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负面的情绪才会消失。你说的种种办法都没有用,只有牵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体温,负面情绪才会消失。”
……
长达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望舒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望舒抿紧了唇。
她完全不知道黎洲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几乎是她一躺在床上,黎洲就醒来了,他低声说了句:“你上了好久厕所,是不是晚上海鲜吃太多了?”
望舒说:“是有一点,不过已经没事了,明天吃清淡点就好了。”
“嗯。”
他又贴了过来,抱紧了望舒。
这一回,望舒热得冒汗了,也没有推开他。
望舒一宿没睡。
第二天黎洲起来的时候,望舒正在洗手间里洗漱。
望舒刚洗完脸,侧首看向他,说道:“你醒啦,你今天几点得出门?”
黎洲说:“一个小时后,你今天回扬市吗?”
望舒给他倒了一杯洗漱的水,说道:“不回了,我要在海市待几天。和九九汉服联名后,挺多商家找我做联名,今天有几个商家约了我……可能要谈好几天,”一顿,她问:“你今天大概几点能下班?”
黎洲说:“得看情况。”
望舒说:“好,那你离开公司的时候和我说,说不定我们能碰上时间一起吃饭。”
黎洲叮嘱她:“今天得吃清淡点。”
望舒说:“嗯,我知道啦。”
等黎洲去上班了,望舒也离开了。
和商家谈事是个幌子。
她打上车,往高铁站去了,十二点的时候回到了扬市。
她先跟戴振和请了假,才回了家,从保险柜里翻出了户口本。
说来也是巧。
去年过年她回家的时候,她妈妈把户口本给她了。
她不是独生子女,还有两个弟弟,只不过两个弟弟都不太懂事,隔三差五便闯祸,然后由她妈妈收拾烂摊子。
她妈妈生怕两个儿子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耗光了,去年过年那会儿,她妈妈把家里的房产证、高额保险合同、大额存单的存折,户口本等全都交给望舒保管了。
这两年,望舒混得不错,对家里也逐渐失望,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也许是远香近臭,舒女士对她越发和善。
去年过年的时候,舒女士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望舒:“妈妈没有重男轻女,在妈妈心里,你们三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地位,要说偏心,我是最疼你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回家了,哪次不是第一个先顾着你。”
望舒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老家,所有人都觉得她妈妈最疼她,没有偏心两个弟弟。
可是分明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打小就懂事听话乖巧,而两个弟弟是惹事精,所以她妈妈总不放心两个弟弟,又怕两个弟弟惦记她的钱,对外便说钱全都给女儿了。弟弟想抵押房产证贷款,妈妈便说房产证已经给姐姐在扬市贷款买房了。
两个弟弟都觉得妈妈偏心她。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有时候,望舒觉得自己像是古时候后宫里被拉出来给皇帝白月光挡枪挡雨的替身。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可是别人却觉得皇帝什么都给她了。
去年她老家的一个亲戚因为意外走了,她妈妈也害怕有一天自己走得突然,过年那会儿,把家里所有财产都跟望舒交待了。
小康之家的财产自然不像大富大贵的家庭那么多,两套房产,股票基金存款保险便没了。
她妈妈交代得很清楚。
“你最懂事了,不像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我是要操心他们一辈子的命了,一套房子给你小弟弟,另一套给你大弟弟,钱你拿着,都说长姐如母,以后两个弟弟就由你负责操心了,总不能他们惹是生非了,最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你也不用操心太多,让他们有口饭吃就行了。”
望舒觉得挺好笑的。
两个弟弟自己有车有房了,也有手有脚,都是成年人,且不说两个弟弟都成家了,怎么就轮到她一个在外地工作的人操心了?
望舒自己也能赚不少,也不图家里的钱,只是偶然想起这些话,便总觉得母亲一碗水端不平,心里总有几分委屈。
但成年人的委屈,委屈个一会便自己好了。
舒女士居安思危,再三嘱咐她一定要保管好家里的这些贵重物品,千万别丢了。户口本也是当时塞进来的。
望舒是没想到户口本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黎洲下午三点的时候给望舒发了消息:今天能早点回去,你呢?谈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