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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的太阳里(32)

从医院大门走,还要五分钟左右,才能抵达停车位。

甫一踏出去,初萝被初冬寒气冻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退回了门内。

初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萝萝?还是很冷吗?”

初萝从盛夏睡到初冬,身上只有当时那身夏装。

经张阿姨提醒,初柘来时,还没忘记给她带了一身厚外套。

但看起来好像并不够用来抵御寒冷。

初萝本就皮肤白,被风一吹,这会儿,整张脸像纸一样雪白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初柘立马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车上还有围巾和手套,萝萝你等等,爸爸去给你拿来。”

初萝下巴埋在宽大男式衣领里,赶紧阻止他,“没事的,我们一起跑过去好了,不要折腾啦……其实,也没有那么冷。”

说着,她将手穿进袖子里,做了个深呼吸。

再抬头看向初柘,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下一秒,父女俩齐齐迈步跑起来,一同闯入冰天雪地的寒风中。

等跑到车上,暖气打开,初萝才终于勉强活过来。

她颤抖着脱了初柘的外套,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空调出风口上。

见状,初柘笑了笑,又有点心疼,摸摸她的头发,忍不住感慨道:“小时候没见你这么怕冷。摔在冰面上,都能就地坐下休息呢。”

初萝嘟嘟嘴,“这两年好像特别冷,以前没有这么冷呀。而且,运动的时候本来就会热嘛。”

初柘连连点头,百依百顺,“对对对,萝萝说得都对。是怪气候不好。”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事,又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伸手去后座翻找起来,“围巾戴着吧,一直放在车上,现在应该还是温的……”

不多时,初柘从后座的某个纸袋里翻出围巾和手套,整个儿拎给初萝。

“这是你张阿姨准备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做好午饭,在等我们了。我们萝萝去新家的第一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闻言,初萝笑意淡了一点,乖乖点头,“……到时候我会谢谢张阿姨的。”

她没再讲话,将袋子里的围巾摸出来。

围巾是羊绒材质,入手绵软舒适,也确实还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温热感,并不冰凉。

光线从车窗外四面八方地投射进来,使得这条围巾的红色映出融融暖意。

初萝愣了一下,低声讷讷,“这个围巾……”

初柘已经发动了轿车,正打算将车从车位里开出去。听到她自言自语,斜扫了一眼,有些莫名,问她:“围巾怎么啦?这是你的呀。我从你的箱子里拿的。……萝萝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们什么都没动,就今天才拆了一个箱子,拿了你的衣服什么的。”

他喋喋不休,像是在解释,也像是随口闲聊。

初萝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怔怔地看着这条红色围巾,脑海里闪过许多模糊不清的画面,一帧一帧,像是卡带的黑白老旧影片。

最后,画面定格在安妮的脸上。

去年冬天,两人一起去滑冰,安妮就戴了这样一条红色围巾。

和这条完全一模一样。

“……总之,你会喜欢我们的新家的。”

初柘总结陈词。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扭过头。

霎时间,轿车一个急刹。

“萝萝!?萝萝!萝萝你怎么了?!……”

无人回答。

初萝捏着手中这条红色围巾,倚靠在副驾椅背上,阖着眼,再次陷入无尽沉睡之中。

-

初萝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那间病房。

她吓了一跳。

人条件反射般“噌”一下弹了起来。

下一秒,旁边传来江炽温和声音,带了一点点亲昵的揶揄,“……是我们的睡美人萝萝醒了。”

“……”

初萝倏地看过去。

此刻,江炽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旁边坐了徐医生,另一边则是搁着他的雪板。

两人刚刚明显是在说话。

似乎也猜到了初萝即将醒来。

初萝看着江炽的脸,以为自己在做梦,表情还有点呆呆的,磕磕绊绊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啊?”

江炽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的冬奥会选拔结束了吗?

结果怎么样呢?

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挺轻松,是通过了吗?

初萝静静端详着他。

江炽与她四目相对,并不转开视线,只是温和地笑了一声,“现在是十二月。”

“啊……”

这次,昏睡时间倒是不长。

江炽:“我听徐医生说,你可能快要醒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闻言,初萝点点头。

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率先挪开目光,

“那你的选拔……”

江炽答:“还没有开始。晚上的航班过去。”

初萝瞪大了眼睛,“今天晚上?”

“嗯。”

“那你是不是马上要走了?”

寥寥几句话功夫,徐医生已经悄然离开病房,将空间全数留给少年和少女,让他们能多聊一会儿。

江炽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急不缓地说:“还能陪萝萝吃个饭。想吃什么?”

“……”

这回,又是醒来、起床、吃饭。

宛如场景再现。

但心情却大不相同。

初萝扬起大大的笑脸,飞快地说:“麻辣烫!”

第22章

吃完热腾腾的麻辣烫, 江炽起身,在初萝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背上雪板。

“萝萝,我先走了。”

江炽轻轻拍了拍她脑袋。

初萝头发细软, 发质也好,宛如绸缎擦过指尖。

从青葱般的修长手指间滑落,偏偏又依依不舍地勾缠不休。

“……”

事实上, 初萝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不想让江炽走。

当然, 只能在心里想想。

选拔赛是事关江炽前途的最重要事情, 如果通过, 说不定, 北岱一中就要再出个冬奥奖牌选手了。他们约定好的, 他会给她拿回很多很多奖牌, 然后分她一半,弥补她无法继续滑冰的缺憾。

她只是有点害怕, 也有点寂寞,不自觉想和江炽多呆一会儿。

但因为上回的前车之鉴,出于安全性考虑,这次,徐医生没有允许初萝直接出院,让她再留几天, 观察观察情况。

因而,她也没法去机场送江炽。

思及此, 初萝颓丧地叹了口气, 小声说:“好啦,拜拜。……阿炽, 要加油啊。”

“会的。”

江炽在她手里放了一颗黑糖话梅,安抚似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修长清瘦背影悄然消失在门外。

光影明灭间,这个画面,就如同青春电影的某个场景,一帧一帧,带着索然与注定的意味。仿佛无论谁来阻止,都对一切未知的发生束手无策。

初萝坐在病床上,支着下巴,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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