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一双凤目含威,顿时向着万母看去。
万梓安离世已有数月,他的夫人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迎上太后的目光,万母心头一抖,慌忙领着温氏向着太后跪下,“太后,是老身管教不严,才让孙媳妇出了这等丑事,还望太后恕罪!”
遇上这等事,诸人亦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诸人皆知太后也是年少守寡,多年来为先帝守节,最是不喜那些不守妇道的女子,如今万府的少奶奶竟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被诊出了身孕,定是一场轩然大波。
“你们万家一门四侯,陈氏身为朝廷命妇,却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她丢的不仅是你们镇远侯府的脸,她丢的,也是整个大齐的脸!”太后声色俱厉,冲着万母呵斥,因着有病在身,这一句刚说完,便是咳嗽起来。
皇后立马上前,为太后拍顺着后背,“母后息怒,万夫人是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出了这等事,依儿媳愚见,还是要弄清她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何人,看看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朝廷作对。”
太后平息着自己的怒火,见儿媳开口,便是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太后话音刚落,就见轻舟已是让两个宫娥扶着,从偏殿走了出来,她面如白纸,整个人单薄的如同一缕青烟,仿佛随时可以飘走一般。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跪在了太后面前,将头深深垂了下去。
太后冷眸凝视着地上的轻舟,与身旁道;“去让人将陈侍郎请进宫,让他好好儿瞧瞧,他身为礼部侍郎,养出的好女儿!”
“求太后息怒,”轻舟心头绝望,向着太后祈求,“此事是臣妇一人的错,还求太后不要连累臣妇母族!”
“那你告诉哀家,你腹中孩儿的爹爹是谁?”太后向着轻舟喝问道。
万母与温氏俱是心中一紧,待两人得知轻舟有孕后,便皆是晓得,轻舟腹中孩儿的父亲,定是万重山无疑,此时听得太后相问,万母苍老的身子微微颤着,只生怕轻舟忍受不住,将儿子给供了出来。
轻舟的眼睛中有泪水在那里滚来滚去,她只是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是臣妇一人的错,求太后降罪。”
见她不愿吐露那男子的名字,太后的面色冷了下去,只对着左右吩咐道;“来人!”
“太后请吩咐。”
“陈氏不守贞洁,命人将她押下去,让她招出是何人与她私通,她若不招,便让人将她腹中的孽胎给打了。”
“太后!”万母大骇,抬头向着太后看去,有心替轻舟求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只急的汗如雨下,几近晕厥。
“是。”太后身旁的宫娥领命,俱是上前扶起了轻舟的身子,刚要将其压下,就听一道清朗而威严的男声自殿外响了起来。
“放肆!你们谁敢动朕的孩儿?”
刚听到这抹声音,所有人俱是怔在了那里。
话音刚落,诸人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外面走了进来,但见他身着明黄色龙袍,黑发用金冠高高挽起,脸庞如雕刻般俊朗分明,眉宇间满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是李云召。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骨肉
“皇儿!?”太后眉心紧拧,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李云召不曾理会母后的问话,他只是径自走到轻舟面前,宫娥瞧见他,俱是松开了轻舟的身子,俯身退了下去,轻舟身子不稳,李云召看了她一眼,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身子。
轻舟大骇,伸出手向着他的胸口推去,她面色雪白,浑身却是虚软的,使不出丁点力气。
“皇上.....”轻舟颤声吐出了两个字,她看着李云召的面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一颗心却是混乱的,整个人如坠深渊。
“母后,儿臣没有胡说,陈氏腹中的孩子,的确是儿臣的骨肉。”李云召向着太后看去,他的眸光炯炯,顿了顿,又是道了句;“也是您的孙儿。”
李云召话音刚落,太后顿时大惊,皇后也是变了脸色,至于其余诸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万母与温氏仍是跪在那里,听着李云召的话,万母心中一震,她不敢去看皇上,兀自惊疑不定。
“皇儿!”太后声音威严,对着李云召斥道;“陈氏是寡居之身,你身为君上,又岂能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来?”
李云召看了怀中的轻舟一眼,他的声线清越而温润,一字字开口;“儿臣早已对陈氏倾心,只不过陈氏是信阳侯之妻,儿臣不得不将思慕压下,之后信阳侯早逝,陈氏去了灵隐寺修行,儿臣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还望母后恕罪。”
听得李云召如此说来,太后面色难看到极点,她瞥了一眼殿中的女眷,心中只是气恼,埋怨儿子此举太过有损皇家威严,即便轻舟腹中怀着的是他的骨肉,又何苦这般当堂说出来?他大可私下与她说清楚,而今,让她如何与万府交代?
轻舟整个人都是晕沉沉的,她浑身无力,不得不让李云召揽在臂弯,她唇瓣惨白,甚至连李云召与太后说了什么都听不清,她只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噩梦之中,她看着那些女眷的目光皆是落在自己身上,一道道犹如冰凉的小蛇,纷纷透着鄙夷与错愕,她们的衣裳扭动着,她们的那些珠钗扭动着,仿若要一股脑的向着自己袭来,轻舟满身的冷汗,她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终是在李云召的怀中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轻舟醒来时,就见自己处身于一座静雅别致的宫室中,她躺在床上,身上的锦被透着淡淡的幽香,她微微坐了起来,就见身上已是换了寝衣,她怔怔的望着周遭的一切,直到一道男声自外间传来,和她吐出了三个字;“你醒了?”
轻舟循声看去,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向着自己大步而来,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俊美,贵不可言,正是李云召。
看见他,寿康宫中的一幕幕俱是闯进了脑海,轻舟手脚冰凉,只眼睁睁的看着他向着自己走来。
“皇上....”轻舟情不自禁的退着身子,她的眼瞳中满是惊恐,姣好的容颜上更是连一丝血色也无。
李云召微微俯下身子,他凝视着她细白若瓷的肌肤,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缓缓道;“你和孤说实话,你腹中所怀的,是不是万重山的骨肉?”
轻舟听着他的话,只觉嗓子中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让她说不出话来,只余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你们两胆子倒真是不小,他身为我大齐的大将军,镇远侯,竟与自己的亲侄媳做出这般不伦之事,你说该当何罪?”李云召一声冷笑,听在轻舟耳里,却是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从床上起身,跪在了李云召面前,她满眼含泪,只伸出一双小手攥住了李云召龙袍上的一角,凄声求他;“皇上,这事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是引诱的他.....是我.....”
李云召看着她那一双白的近乎透明般的柔荑,他的眼瞳深邃,只捏住了她的下颚,直接了当的与她开口;“陈轻舟,你若不想让孤治他的罪,那便留在孤的身边,做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