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拭目以待。”婠婠露在面纱外的眉眼弯起,显然是笑了,“王怜花与沈浪斗法,想来定是精彩得很,却不知谁会笑到最后?”
话音未落,王怜花已没有丝毫犹豫地笑着接口,“自然是我。”
婠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半点不谦虚,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
“这里还有第三人么?”王怜花冲着婠婠眨了眨眼,“若是婠儿笑话我,我只觉得荣幸之至。”
婠婠刚想答话,忽然轻抬起头,望向前方小道。王怜花很快便发现婠婠的异样,亦不自觉地转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离凉亭约摸百步远的地方,三名手提食盒的垂髫小婢正朝这边走来,只片刻便靠近了婠婠与王怜花所在的亭子。
静待三名小婢走上凉亭,福了福身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小菜酒水点心一一摆上石桌,王怜花便将三名小婢挥退,谢绝了她们斟酒布菜的好意。
拿起酒壶帮婠婠斟了一杯酒,王怜花又给自己满上,笑道,“还是欧阳喜想的周到,看来他还记得你方才什么都没用。”
婠婠摘下面上白纱,抬手执起筷子,“你与他很熟?”
王怜花一口喝干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放下杯子,“酒肉之交。”
婠婠毫不意外地点点头,左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你打算在这里等消息?”
“欧阳喜这里,不比那庄院差。朱七七暂时与沈浪失去联系,但从她身上寻出线索的机会仍然不小,不急。”
听王怜花答非所问,婠婠微微挑眉,心知他即便有其他原因,多半也是为了暂时避开王云梦。
一念至此,婠婠也不说破,点了点头便将话头撇开,说起其他无关紧要的闲话来。
这一日,婠婠与王怜花没有再回去,而是在欧阳喜这座小院落里住了下来。
欧阳喜的宅院极大,房间都是现成的,看王怜花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宿在这里了。对于两人留宿的决定,欧阳喜似乎很高兴,一个劲地吩咐管家婢女准备这准备那。饶是婠婠平日里耐心不错,也差点忍不住发火。
尤其当她说出帮她另外准备房间时,欧阳喜看她与王怜花的眼神,更是让婠婠浑身不舒服。实际上,若不是原本在一边看戏的王怜花拉着,欧阳喜多半早已让她扔了出去。
此后,一夜无话。
很快,婠婠与王怜花便在欧阳宅住了好几日。这一日,婠婠与王怜花正坐于亭子里品着香茗,说着闲话,却有一个婢子前来,说是前厅来了几位客人,指明要寻王怜花,欧阳喜派她过来相请云云。
婠婠与王怜花对视了一眼,双双起身跟着那婢子,缓步朝前厅的方向行去。
还未至厅门,婠婠便可听到厅内传来说笑声,一人是那欧阳喜,一人语声清朗很是熟悉,还有一人嗓门极大,咋咋呼呼,却是没有听过。
王怜花听得那粗豪的大嗓门,已笑着几步跨进大厅,“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这只野猫。你不去摸别人的钱袋,来这里做什么?”
婠婠紧跟着进门,待看清厅内几人时,不由地微微一愣。
除了欧阳喜之外,厅内还有三人。其中两人婠婠识得,便是那古墓一别的沈浪与金无望。余下的一人,也便是方才让王怜花唤作野猫的人,只见他身长八尺,浓眉大眼,腰畔斜插着柄无鞘短刀,手里提着只发亮的酒葫芦。
他蓬头敞胸,足登麻鞋,衣衫打扮极是落魄,神情间却另有一股目空四海,旁若无人的潇洒豪迈之气。
见着王怜花,这汉子大喝一声,凌空一个翻身,越过桌子,掠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猫儿啊猫儿,我终于把他拉出来了,呵呵。原著里,朱七七便是在去王怜花庄院的时候,见着王怜花的,也是在那里王怜花貌似对朱七七有了兴趣,但是这文里,王怜花先遇上了婠婠,见过婠婠容貌又与她算得上青梅竹马,所以没有他看上朱七七的情节了。。。
明珠染尘可知否
“你除了吃喝玩乐外,还会什么?我若要摸钱袋,第一个要摸的便是你这惫懒子的钱袋,将你银子摸光,全洛阳城的贫儿才算真正有福了。”
任由那汉子捉着自己胸前衣襟,大声笑骂,王怜花笑嘻嘻地摇摇头,“不好,这只猫儿当真越来越野了。”
汉子哈哈大笑,大声道,“近日来又做了什么坏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王怜花还待取笑,婠婠已轻咳一声,望定那汉子紧捉着王怜花衣襟的手掌,“王怜花,你这位朋友倒是热情得很,不为我介绍一下么?”
汉子对上婠婠似笑非笑的美目,面上的笑容一僵,讪讪地放下手。王怜花乐得哈哈大笑,伸手指着他揶揄道,“猫儿啊猫儿,想不到你也会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这熊猫儿,可是在洛阳城大大的有名。”王怜花牵过婠婠的手,笑看着她道,“江湖第一游侠儿,比美妙手空空儿,劫了富家救贫儿,四海齐夸无双儿。说的便是他。”
“哦?”婠婠抬眼定定地瞧着熊猫儿,直瞧得他将一张略黑的脸涨得隐隐发红,“如此,婠婠失敬了。”
“王怜花!你说的什么话!”熊猫儿让婠婠看得浑身不自在,睁大眼睛瞪向王怜花,恼羞成怒,“你莫要欺人太甚,再多说一句,看熊大爷不揍得你满地打滚!”
王怜花说的四句词,本是熊猫儿平日无事之时,自得其乐地胡乱唱的。若王怜花是在男人面前这般介绍他,熊猫儿定会拍着胸膛,毫不在意地吹上几句牛皮,接着再请他同饮葫芦里的美酒。可偏偏婠婠虽则面覆白纱,却仍不难看出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被她这般盯着看,一时间竟让这个豪爽的汉子心虚起来。
“这歌儿不是你自己唱的么?”王怜花轻咦一声,一脸疑惑,“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我不过是夸奖你罢了。”
“你的夸奖我可消受不起——”熊猫儿一滞,嘀咕着分辨了一句,有些破罐子破摔地低喃,“王怜花的嘴最是厉害,我不是早已清楚了么?与他斗嘴,我一定是疯了……”
王怜花没有再理会喃喃自语的熊猫儿,几步跨上前,站在了沈浪与金无望身前,含笑抱拳,“这两位兄台一如古柏苍松,一如临风玉树,欧阳兄怎地还不快引见引见?”
当日在古墓时,王怜花已在暗处见过沈浪与金无望,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做出初次见面的样子。
沈浪与金无望本是由熊猫儿带来,欧阳喜并不认得,虽有熊猫儿介绍,方才嘻笑之间却已忘了沈浪与金无望的名字,只能含糊道,“这位金大侠,这位沈相公,这位便是王怜花王公子,这位婠婠姑娘,几位俱是人中龙凤,日后可得多亲近亲近。”
婠婠微微欠身,“沈公子,金大侠,我们又见面了。”
金无望冷冷“哼”一声,沈浪含笑还揖,“婠姑娘,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