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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是求非之另一种可能(5)

而体贴的叶龄了解吴是非对自己那半包香烟的看重,特意找了只锡盒子替她装起来,免得揣在兜儿里折了碎了。吴是非更怕烟受潮,有事没事还拿出来晒一晒,数一数。数来数去,总是越数越少。

“一二三四五——”吴是非从左到右点数香烟。

“一二三四五——”再从右到左数一遍。

“一二三四五——”不甘心,还数。

终于她放弃了,合上盖子把烟揣回怀里,宛如虔诚地信徒,小心翼翼抠抠索索把手中的烟吸到只剩个过滤嘴。且舍不得扔掉。

“也是报应啊!”

对吴是非来说,从前吸一口就掐了扔掉,现在没烟抽的自己,才算叫遭了报应。

倏地,一阵凄凉的乐声穿过沁凉的夜幕落入耳中。有人在吹埙。天生自带悲调的乐器,总让吴是非有种逃离的冲动。

可今夜,她倒愿意听一听。

吟游的旅人是如今遗孤们伪装的身份。他们掩藏起一切会透露自己与赤部有因连的标识,改换装束,拿起乐器,歌舞唱游。

所经之处,以技艺交换饮食,得到通行的赦准。

吴是非不会演奏乐器,不过嗓子还不错,就让姒儿她们教自己唱歌。

“斛河水呀向着东方,离家的人追逐远去的孤光,不敢频频回望,披云枕月,听河水流淌,何时归故乡……”

唱得吴是非想起了家,唱得浪迹的人们也都想家。只是他们以为吴是非想着他们所想,而吴是非心里只有家门前那条窄窄的胡同。

想家,对丧家的和有家难归的,都已成了莫大的奢侈!

也许这就是法则,失败者们注定只能在远离故土的异乡缅怀与忧伤。

唯有夜晚的凉风公平地掠夺每一个人的温暖,月光洒下来,总是冷的。

六、非我不忘

一些事,只有当切身体验过后才会真正体会到好与坏,适合或者不适合。比如说吃榴莲,再比如说穿越。

以前在网上看见有人起哄说要穿越回某朝某代,文字里满满的憧憬与艳羡,仿佛当代生活有多了无生趣似的,吴是非最多笑笑,觉得至少在技术层面还太空想,比较无稽。直到稀里糊涂穿来异世界,忽略掉ABO这种二次元设定,在冷兵器时代受尽煎熬的吴是非感觉现在兹要是有人敢站在她面前嘤嘤嘤地说一句古代好穿越棒的,她绝对能打到这人生活不能自理,随后朝他脸上吐个口水骂声:“扯尼玛大淡!”

——看个古装剧就觉得古代人都是锦衣罗衫从容风雅,有本事来体验一下普罗大众的生活呀!上厕所没有纸,饮用水得去专门的地方挑,洗个澡都是奢侈的享受,还没有米饭和麻辣烫,这也叫生活?

对吴是非来说,人生唯米饭和香烟不可负。如果不够可以加上辣椒和咖啡,再不够还有可乐、泡面和隆隆的引擎轰鸣。没有买卖没有伤害,没有快餐的糜烂,世界在吴是非眼中就是最大的伤害。

此处即是地狱!

而在地狱煎熬两年多的吴是非,今天依旧没能成功生起火来。这也是穿越以后经历过的,最让她产生挫败感的事了。

“啊,好累!”她又抬头要死不活地吐出了习惯性口头禅。过去她的口头禅是“好烦”,现在则变成了好累。不过从词语根本性上来说,其实也没差别。

“非姐累了,我来吧!”

不远处晾衣的姒儿一早看见她十分不认真地在钻火了,这会儿忙完了,便过来乖巧地接过她手里磨了半天都没啥温度的木条,驾轻就熟地在圆木上搓捻摩擦。

吴是非也不客气,懒洋洋让开坐到一边去,继续摆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呈发呆状望天。

不过事实她的确是没睡醒,最近一段时间的失眠状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姒儿劝她:“趁这会儿再去躺一躺吧!”

吴是非慢吞吞摇了摇头:“万一真睡着了,到晚上又得睁眼到天亮。好想来杯特浓黑咖啡啊!”

姒儿困惑地问:“黑什么非?”

吴是非意识到自己又讲了不该讲的名词,可也不避讳,跟姒儿解释说:“一种喝的东西,苦苦的有点儿涩,有些还会带点儿酸。提神,喝完就不困了!”

“那不就跟药一样?”

吴是非想了下:“确实,有点儿像药!”

“那找朱先生给你配一剂不就结了?”

“姐有吃药的工夫,还吃提神药干嘛?直接配蒙汗药吃了好睡觉啊!”

姒儿愣了愣,旋即噗嗤笑出来:“也是!瞧我笨劲儿的。”

吴是非也乐了,伸出手在女孩儿脑袋上摸了摸,好像摸奶奶家里养的那只大白猫。

猫被摸会打呼噜,姒儿被摸就是笑,稍稍躲一躲,不太认真地叫嚷:“别弄别弄,头发都乱了啦!”

最后头发果然被吴是非狠狠揉乱了。

姐妹一样——这就是现在吴是非和姒儿的关系。她不再被尊称为天师,姒儿也不再是公主,平日里姒儿喊她非姐,吴是非则酷爱用“宝妮儿”这么个称呼唤姒儿。她说这叫接地气,俗既是雅。姒儿不以为忤,什么都依着她。

“话说,我们走了多久了?”

又脑袋空空闲坐了会儿,眼看着先前自己手里无所作为的木棍在姒儿灵巧的捻转下顺利冒出了烟,吴是非郁闷之余没来由地想起来问一下日期,

却见姒儿面色凉了凉,低着头道:“非姐是问从上一个村子出来的时间,还是我们,出发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出发啊?”吴是非觑了眼姒儿,继续仰头状似观云,“记得离开大营还是秋天呢!一晃,这会儿都快夏天了。”

姒儿始终垂着头,更用力摩擦取火:“天渐渐热起来了。”

“可一到晚上还是他妈的冷!”

“非姐又骂娘了。你总骂娘,不好!”

“因为不想去跑步啊!”

“嗳?”姒儿手上微顿,侧着头不解地望着她,“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吴是非严肃地点点头:“发泄,全是发泄!所以你看跑步好累的,何必虐待自己呢?发泄而已,还是骂个娘就可以了。教训他人,愉悦身心,多好!”

姒儿眯了眯眼,终究没有吐槽她其实就是懒。

于是接着沉默,谁也不找话题,都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无法回避逃亡的沉重。

“其实跑一跑也许挺好的。”姒儿还是尝试从另一个角度开辟聊天模式,“我是说,跑累了,兴许晚上就能睡好觉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显然对吴是非的失眠也感棘手,并半真半假劝她:“没事啊,别老想得太多!费脑子,容易老。”

吴是非耷拉着眼,敷衍地笑笑:“我也不愿意想啊!可我的脑子不听我的,它主意比我大。”

“那你说说,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这话纯是打趣,姒儿以为吴是非不会好好回答。

“没有七也没有八,就想一个人,想我的阿猿。”吴是非原也是玩笑,可话说出口,她和姒儿便都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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