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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是求非之另一种可能(3)

她觉得这世界的设定者不但很随意,而且非常黄暴。

又联想到哈屯既然是首领的配偶,那么大约就是王妃、诰命的意思了。尽管这位诰命是男的,男额济纳。

吴是非知道的,ABO的世界里男O属于绝对的少数派。那就好比是四大血型里的AB型,不幸再加个RH阴性的备注,很是难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洪徵的领地里居然一下子让吴是非碰到了俩。一位是他的配偶,另一位则没那么走运,只是个低下的小奴隶。

也就是那时候吴是非才弄明白这里不仅是ABO的世界,还是个蛮荒古原征战杀伐的ABO世界,更是个没能进化到封建王朝尚停留在奴隶制阶段的ABO世界。

于是操着北京口,叫着蒙古名,时代背景类似夏商周,吴是非愈加确信这里其实就是哪个网文作者写的乱锅炖的架空二次元小说,保不齐正有人隔着书页或者屏幕指着自己哈哈笑呢!她好想穿回去,贞子一样现在马上立即穿回去,吓死一个是一个,解气!

若非看小奴隶的面子,吴是非都想一把火把这营地烧个片甲不留。管它是不是草菅人命呢!反正都是假的。

——对,全是假的!就连自己都是假的,应该被销毁!

然而转眼,这方让她恨极了也从来不肯真正相信的世界,已经困住她两年了。

往事入心,闪念一瞬,吴是非最后的思绪里撇去了来来往往许多人,欢喜忧愁桩桩事,就只剩一个干瘦干瘦的男孩子,简单地笑着,跟她说:“天师的愿望会实现的,一定会!”

吴是非吸吸鼻子,忽嗤笑:“阿猿啊,你活得好不好?有饱饭吃没呀?”

呢喃过后猛地站起,手中铁棍凌厉挥出。

金戈交鸣,杀机临身。

“喂喂喂,本天师可还没放弃呐!”

吴是非迫退来敌,举棍痛击。

四、非我绸缪

拖着战场上捡来已被吓破胆的小跟班杀出重围回到营地,吴是非头盔也掉了,肩甲也裂了,还扔了一只护肘,披头散发一身戾气,招着苍蝇直奔洪徵的牙帐。

进去看见卸甲宽衣,上半身左一道右一道缠满绷带的上级领导,吴是非连声谄媚的慰问都懒得说,劈头盖脸凶他:“你他妈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全员皆兵的生存模式让“带着老婆上战场”成为这里司空见惯的常态,洪徵自己还带着他的额济纳,也就是Omega诰命。小子平时看起来傲娇事儿妈,看人眼白比重三分之二,一副娇贵样子,打起仗来竟不含糊,当真穿衣显瘦,穿甲有肉,是个健美范儿。打了半年仗数他杀敌最多居功至伟,听说今天还单枪匹马杀入敌阵把洪徵抢了出来,活生生一员猛将,吴是非梦寐以求的子龙啊!

不过一看见他那三分之二的眼白,吴是非还是决定就让子龙在梦里呆着吧!

而这位诰命一来深信天师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二来阶级观念很重绝不容许以下犯上,是以眉目一凛,对着吴是非冷冷喝道:“放肆!”说着话便拔刀相向了。

首领受伤本就够底下人忧惧慌乱了,加之一月内三度交锋己方节节败退,整个营地从上到下弥漫着一股丧气,冲突乍起,瞬时就见左右扑地跪倒一片。天师和诰命,哪一个他们都不敢拦,哪一个他们也不能得罪,说错话站错队当场就吾命休矣,干脆哭天抢地求饶命得了。

换作吴是非,同样憋了一肚子火!

都以为周身烟火缭绕活着回来是英勇了,可刀光剑影里,生死往往一瞬分晓。好比今日,若非吴是非躲得快脑袋多低了半寸,大斧贴着盔顶扫中缨子打掉了头盔,否则她此刻就是一具脑浆迸裂,甚或身首异处的尸首了。届时能不能捞个全尸安然下葬且两说,最有可能就是暴尸战场喂了禽兽,然后洪徵这里向着远方遥遥一祭,三盅酒慰英灵,哀哀戚戚哭一嗓子,追封她个谥号,大家就可以解散回家吃饭睡觉了。

上了战场非生即死,吴是非并非担待不起,可她还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异世界里。

那名般若面甲的敌方贵族将领陡然杀到,却在看清吴是非面容后身手明显一顿。捉对交锋,铁棍迎长矛,看似势均力敌,唯有吴是非隐隐感觉到对手有所保留,未尽全力,亦不见杀招。

大斧倏至,吴是非虽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却以为那将领理当乘隙,自己难有生路。怆然合目,兀自认了命。不料耳畔传来压抑的爆吼,挥舞大斧的兵勇竟遭长矛当胸横击,连退数步。就听那人粗声怒斥:“再三交代此人需留活口,蠢材,险些坏了主上大计!”

兵勇捂着胸口瞪了吴是非一眼,虽怨也服,索性掼下斧子,挥拳直上。

其时,吴是非杀红了眼,即便心头有惑,一时不复计较,只管打来。以一敌二总难取胜,只那持矛将领打一记又护一护,看着是与兵勇配合,实际倒像是在帮吴是非脱身。

胶着之际,小跟班捡了一柄砍刀抱定鱼死网破的觉悟,大吼一声胡乱挥舞着兵器冲过来送死。却误打误撞把纠缠的双方给冲散了,还瞎猫碰死耗子砍了那将领一刀,正划在他无铠相护的手臂上,登时血流如注。

兵勇见状忙飞身去拾自己的长斧,吴是非岂如他意?呼啦一棍子横扫千军直攻他下盘,小子情急跃起闪避,身形不稳,落地狼狈摔了个马趴,反应倒快,索性滚地走。待他奋然跳起身握拳再看,吴是非早瞅准空档揪住小跟班逃之夭夭。气得小子扎着马步双手握拳仰天咆哮,吴是非跑出老远都还听得见,头皮一炸脖子一缩,心中委实后怕。

死里逃生回来这一路,吴是非气也顺了心也定了,血压和肾上腺素值都慢慢降下来,终于够她可以理智地思考一些事。于是越想越感到敌方将领的话还有他的态度太有问题,显然有一桩跟自己有关的秘密是所有人,最起码所有部落贵族都知道的,唯有当事人的她不知道。联想起初来乍到洪徵奸商一样笑着对自己说过的话,吴是非直觉那个吊诡的预言定然另有隐情。

秘密这种事,曲折迂回没用,就得直捣黄龙找管事儿的问。

这营地里洪徵最大,西荒戎斫古原上五大部落的焰侯,他不知道的事没人会知道。而他知道的事,也许,就只有他知道。

屏退了左右,连最亲近的哈屯都赶离身边,偌大的账内只剩了君臣两人。洪徵坐在榻沿儿,样子有些颓,眼中已失了初见时风发的意气和王者的自负。他目光愣愣地落在空无一物的双手上停留许久,忽苦笑。

“求你件事儿。”

未得解释先受托付,吴是非意外之余蓦地明白。

“真的败了!”她内心酸楚,却哭不出来。原本,她也不是容易落泪的人。觉得难过,是因为人孰无情,到底和这里的人一起生活了两年。活在和平年代里,厌恶战争大多只是口头上的宣讲,未得透彻。如今吴是非每天都在看死亡,甚至自己也总一只脚踩在黄泉道口,迎来送往的,不再是生命鲜活,而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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