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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发疯后(291)

金芒一入他身体之中,便如替他点了悟。

以往一些晦涩难记,需要反复阅读的文章,此时一一浮现在他心头。

那些多年苦读所积累的学识、才气,此时化为儒家浩然正气,蛰伏于他心里,隐没于那粒埋藏于他心中的金粒之中。

儒圣人在他的心底种下了一粒种子。

温景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再看这位似是可顶天立地的圣人之影时,不再像先前一样惶恐、害怕,反而心生亲近、敬畏之感了。

“弟子拜见恩师!”

这一次,年轻人没有再抗拒,整理衣冠,双膝一软,冲着儒圣人的方向,遥拜下去。

……

姚家里,姚若筠还在叩头。

对于儒圣人的敬畏压过了他对于妖邪的恐惧,从苏妙真变异再到儒圣人现世,他陷入对柳并舟狂热的崇拜之中,对儒圣人的威压半点儿抵抗的心理都没有。

但此时没有人去注意他的举动。

因为无论是柳氏还是苏庆春,亦或曹嬷嬷及冬葵等,此时在神迹显现之下,都一一跪伏于地,不敢抬头。

姚守宁则是先前在儒圣人出现的刹那惊了半晌,却因为早就见识过邪怪,知道这世间有神鬼异志一说,也早知道外祖父本事,因此纵然人前见圣,却并不大惊小怪。

再者她力量虽说因为耗尽而暂时受到压制,可辩机一族的血脉天赋极强,儒圣人的威压对她不起作用。

她看到周围人‘刷刷’下跪,转头的时候却看到姚婉宁还手扶着门框,一手虚搭着腰腹,脸色苍白的站着。

“姐姐——”

她伸手去扶姚婉宁,却在碰到她身体的刹那,感应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姚婉宁额间那粒朱红小痣此时红得似是要滴出血来,她身体忽冷忽热,在姚守宁扶住她的刹那,她松了口气,倒进妹妹的怀中。

“老酸儒,老酸儒!”

苏妙真的嘴里发出尖厉嘶吼,欲施展浑身解数,欲将柳并舟勒死。

那妖蛇临死反扑,力量极强。

黑气大作之下,将柳并舟身上的光罩勒破。

但在光罩破裂的瞬间,那如小山般的儒圣人低垂下头,伸出一只手,如捏一只虫子般,一把将妖蛇的头捏住。

“啊——”

‘嘶哈!’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及不甘的鸣吼,儒圣人捏着这妖邪脑袋轻轻一拉——

一股黑气被‘他’从了苏妙真身上拽了出来,化为一道巨蟒之影,被‘他’抓在了掌中。

苏妙真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的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方的柳并舟伸出手,将这个外孙女托住。

“放开我,放开我!”

那蟒蛇之魂不甘的咆哮,本来应当是奇大无比的可怖怪物,可此时与儒圣人相较,又显得迷你而娇小了。

蛇魂在儒圣人掌心之间穿梭,‘他’将掌心一合——

金芒迸射开来,浩然正气强势至极的将这妖气辗压。

妖魂的惨叫声消失了。

儒圣人挥了挥手,金光将所有阴云驱破,读书声响于每个人的耳中,把妖邪带来的阴影一并压下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如泰山般伟岸的巨影化为万千光辉,消失于无形。

但神都城中每一个亲眼目睹了神迹的人,耳中仿佛还能听到那谆谆教诲,心灵仍是沉浸于那儒圣人出现所带来的震撼与顺服之中,跪拜于地,久久不敢起身。

第236章 装昏迷

屋外乌云散开,明媚的阳光重新洒落下来,妖气烟消云散。

但姚守宁扶着姐姐回到椅子上坐下,转头往外看时,却见母亲、哥哥等人如中了咒语般,一动不动跪在原地。

“外祖父!”

少女的声音娇脆悦耳,如同一缕清风,吹入沉闷的环境之中,带来鲜活之感,将这死寂打破。

跪拜在地的柳氏一下回过了神来,挺直上半身,再四处探望——却并没有见到那尊金灿灿的儒圣人之影。

四周仅剩了满地的残砖碎瓦,地面铺满枯枝断叶,木栏被大力拍断,屋檐之上许多地方的瓦片被震落,看起来份外凄凉。

柳并舟怀抱着昏睡的少女,站在庭院中。

一支受金光包裹的玉笔浮在他的头顶,他的衣袂飘飞,仿佛还有一股气流环绕于他身侧。

“爹……”

柳氏试探着唤了一声,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如同神迹般的场景是不是幻觉。

——她突然感到有些忐忑。

以往在她心里,只是隐于南昭一普通儒士的父亲,此时变得深不可测。

那个听信谶言,执意插手她与妹妹婚事的迂腐的父亲,及此时这个可召唤儒圣人,辗压妖怪,如同神人一般的父亲,究竟哪个才是柳并舟的真面目?

听到女儿的呼声,柳并舟转过了头。

他脸上的金芒隐了下去,飘动的胡须重新垂落于他胸前,他抱着苏妙真,往前走了两步。

每一步迈开,气息内敛,浩然正气重新隐于他身体中,那种使人不可直视、亲近,并心生畏惧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柳氏熟悉的温和眼神:

“妖邪之事我暂时已经处理好了。”

他说话时,看了姚守宁一眼。

“外祖父,可是——”

姚守宁见他神情,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的疑惑。

从她闻道悟后,力量达到巅峰之境,曾亲眼见识过隐匿于苏妙真身上的那妖物的庐山真面目。

红毛尖嘴的大脸,似是一头狐,身有数尾,绝非是一条黑色妖蛇。

而今日苏妙真身上被逼出来的妖邪,却是一条妖蟒,与那红色巨狐截然不同。

先前那场大战倒是打得惊天动地,阵势极大。

柳并舟召出了儒圣人,毫无意外将那巨蟒杀死,从表面看来,好像这一场收妖之战已经成功了。

可姚守宁总觉得这是一个障眼法,那妖蟒只是狐影抛出来的弃子,以迷惑众人罢了。

她想起自己曾听苏妙真身上的妖影提到过,当日冲陆执下蛊的乃是南安岭佘氏一族,再结合苏妙真当日进神都发生的种种事故,姚守宁隐约觉得这佘仙一氏,恐怕与苏妙真身上的红狐之影乃是勾结的。

“我总觉得,表姐她——”她正欲将心中疑惑说出之时,柳氏听到‘表姐’二字,心中感到不妙,再定睛往柳并舟方向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妙真!”

她脸上的惊恐、忐忑在看到被柳并舟抱在怀中的女孩时,一下化为了担忧。

柳氏提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父亲的方向走去:

“妙真,妙真。”

苏妙真被外祖父打横抱在怀里,长发垂落。

她的脸上全是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两侧往耳根处滑落,看上去像是已经断了气了。

柳氏有些害怕,眼泪直往外涌:

“爹,爹怎么办?”她性情刚强,平日极少这样哭,“致珠临去之前,写信给我,让我替她照顾一双子女,如今妙真出事,到时道元(苏文房的字)若来神都,我该怎么向他交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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