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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宫词(151)+番外

双痕听不明白,关切道:“娘娘,起来罢。”

----原来,早已是无可原谅。

慕毓芫不无凄凉的想着,看来那个秘密无须再说,不论再做什么,都只是增加彼此间的伤痛而已。时间一点一滴溜走,直到“咚!咚!咚……”的丧钟声响起,一声声连绵传来。慕毓芫仿佛失去疼痛,只是逆风眺望前方,那最后的一线牵挂,正随着秋末寒风逐渐消散……

第三十九章 百年身

太后突然因病亡故,后宫内自然是一片哀声,然而朝堂上则更乱些,先前苦心经营的部署完全被打乱。虽然昨夜整宿未眠,明帝的目光却依旧锐利,盯着众臣道:“昨晚大家议了一夜,分析利弊、权衡实力,说来说去都是不让藩王进京。如今的状况,对藩王们是大为有利,他们岂会放弃?”

“皇上----”杜守谦上前一步道:“微臣以为,情势也未必坏到不可救,只要安排妥当,也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哦?”明帝轻咳了两声,沙哑着嗓子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酸文儒词的卖关子,有什么好主意,直截了当的说罢。”

“是。”杜守谦在谋臣中最年轻,先朝众臣微微欠身,方才奏道:“眼下皇上若是下旨令藩王们不必进京,各家都有难处,定然不会出现五位藩王齐汇京城的局面。西边广宁王自不必说,三个儿子争得热火朝天,谁肯轻易离开藩地?而如今,夏烈王世子已在京中,有他带父吊丧便已足够。况且,进京途中要经过庆都,汉安王深谙圣意,想来也会对之加以劝导,所以夏烈王那边亦问题不大。”

明帝在上颔首,又问:“那辽王和闽东王呢?”

杜守谦接着说道:“闽东王膝下共有四子,长子叶成勉深肖其父,其余三子皆不及兄长,将来世袭王位肯定非他莫属。依微臣愚见,此刻最要紧就是安抚叶将军,他的家眷已在京中,加上萱嫔娘娘刚诞育公主,是否要进京还很难说。”

明帝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唔,先说辽王。”

太傅梁宗敏听到此处,摇头道:“近些年来,辽王的野心日益渐增,在封地上横征暴敛、骄扬跋扈,朝廷的旨意鲜有放在眼中,此人不可不除。”

明帝眼中寒意顿盛,冷笑一声,“朕忍他多年,岂会不知其中要害?只是如今,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先防着他入京生乱才是要紧。”

底下臣子一阵沉默,似乎都已断定辽王必会进京,少不得要有兵戎之争,因此一个个的脸皆沉得跟冰棱似的。事议到此处便打住,明帝让文臣们下去拟旨,寻个由头严令藩王进京,反正大家心知肚明,什么理由也都是一样。

小太监端上吃食来,明帝指给单独留下的杜守谦一碗,自个儿猛喝了几口,像是添了些精神,笑道:“你方才似留着有话,此刻没人,不必拘束平时的规矩,不管什么想法都说罢。”

杜守谦赶忙放下碗盏,朝旁边看了一眼,待明帝让多禄带着人退出去,方才近身细道:“如今霍连国新君登基不久,国中亦是动乱,故而青州只有小股散众骚扰,并不足为患。然而其人刚愎自用、性喜武力,骨子里颇有一股子猛劲,待他国中安定,必会与我朝有一场大战。”

明帝自知此话不虚,只是猛得挑出来不免惊心,因此深锁眉头道:“朕也是担心这点,若是国内不能够安定,朝廷岂不是要内外忧患?先前父皇身体欠安,于政事上有些无暇顾及,后来,就更不用说了。朝内看似一片歌舞升平,其中不知暗藏多少隐患,朕纵然有心,也得一件件的来。”

杜守谦道:“前几个月,辽王看准恩侯令正在实施,皇上顾及国内安定,便借口流寇而征兵蓄粮,实则就是其逆节之心初显。所以,此次即使不除辽王,也要令其元气大伤,方能为今后局势安下基石。”

明帝颔首道:“不错,他算准了这一点。”

“朝廷若是举着大旗去讨伐,未免让其他藩王们心生不安,引起四地动荡,然而却也不是完全没法子。”杜守谦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辽王既然说流寇渐增,那么索性让流寇再增些,让他自顾不暇出不了邺藺郡!”

明帝品味着话里的隐意,渐渐明白过来,微笑道:“难怪杜卿先时不肯说,太傅他们知道必定不允,少不得要上些忠良正气的折子。”

君臣二人会心一笑,杜守谦又道:“臣倒不是怕被人弹劾,只是如此一来,皇上不免会左右为难,此计也不得进行下去。不过,此乃是玩火之举,因此还需以协助镇压流寇为名,派一个妥当的人前去。”

这个人需有大将领军之魄力,又要能与流民亡寇周旋,明帝不由陷入深思,蹙眉叹道:“此事若是行错,领将便坐实私通流寇的罪名,自然是不能留。如今朝中良将多出云、慕、郭三家,不过他们都是国之重器,岂能行如此凶险之事?万一有什么差错,朝廷的损失实在太大,皆不合适。”

杜守谦似胸有成竹,微笑道:“臣举荐一个人,青州的旌旗左将军----凤翼。”

明帝猛地抬头,自语道:“凤翼?”

杜守谦喝了一口粥,润了润喉咙,细细分析道:“凤将军本身是江湖中人,熟知民间的诸多琐碎。再者,他上无双亲,下无兄弟姐妹,即便其间有什么闪失,也不会牵连到朝中的局势,所以由他前去最合适不过。”

据青州送回来的密折说,凤翼夫妇恩爱非常,兼之上月又得知傅素心有孕,明帝不免将怀疑打消大半,倒觉得自己多心。况且如今国事当头,更没兴趣思量这些,于是颔首道:“不错。凤翼驻守青州以来,多有战功,不论领军带兵都不乏大将风范,此事由他去办很妥当。”

杜守谦道:“此事不宜拖延,臣先下去拟旨。”

明帝略松了一口气,道:“京城内也需加强戒备,让江尚隆把周县屯兵调集,严防近日京中有人生事。”仿佛困意涌了上来,揉着眉头将多禄唤进来,“朕头疼得厉害,赶紧下去预备车辇,起驾泛秀宫!”

皇宫内四处都是缟素,白茫茫的一片,比之腊月积雪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似冬日提前降临。懿慈宫那边整日哀声不绝,顺着风漫天飘散,隐隐约约似能传到椒香殿,慕毓芫坐在窗前侧耳聆听,面上殊无半分表情。双痕端着一盏花茶立在旁边,正热腾腾的冒着白色水汽,小声道:“娘娘,别总把难受闷在心里,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万一闷出病可怎么好。”

因在国丧期间,慕毓芫换了莲青色缂丝孝服,下着一袭九鸾刺花裥裙,听闻双痕说话亦没有回头,只是吩咐道:“嗯,现下是什么时辰?皇上若是醒了,赶紧把预备好参汤端上去。”

双痕让小宫女去看铜漏,劝道:“皇上这几日昼夜颠倒,又染了风寒,好不容易才睡下,怕是没那么快醒来,娘娘也歇息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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