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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71)

过了片刻,又听他道:“明娘子,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明婉柔掌心都出了汗,哪里还有话,“我没有。”礼貌地回道:“世,世子呢?”

“不瞒明娘子,我一向反对盲婚盲嫁,两个陌生人突然成亲,对方的长相秉性皆不了解,万一有何自己无法容忍的地方,对明娘子也不公平,明娘子今日有什么顾虑或者忌讳之处,不必客气,都可同我说。”

明婉柔一片茫然,成亲不是一向如此吗,且两人也算不上完全陌生,至少自己听过他的名声。

可已经订了婚,她那些顾忌哪里敢说出来,怕他是在试探自己,便道:“世子爷挺好,是婉柔高攀了。”

结果便听到了一句,“我并非此意,人无完人,明娘子瞧见的仅仅是我的表面,实则还有许多鄙吝之处,尤其一桩,夜里……算是难言之隐吧,我……”

话没说完,见对面的小娘子神色惊愕,已经目瞪口呆,不由道:“明娘子若是介意,大可以退婚。”

明婉柔受到的打击不轻,坐在马车内才缓过来,捂脸大哭了一场,回到府上,又不敢同父母说。

凤城是靖王的地盘,退婚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晚上哭了几回,第二日一早实在没了法子,便让丫鬟去找温殊色,想问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缟仙,我先前还同情过你,道你的命苦,如今一看我还不如你呢,纨绔就算了,至少你家那位谢家三公子他,他……”明婉柔含糊地道:“至少他是个好的。”

温殊色面色一窘,心道是不是好的,她也不知道。

眼下该怎么办呢,还是先往好处想,劝说道:“阿园你先别急,即便有疾,也分轻重急缓,有病治病,以靖王府的权势,想来也不至于药石无医……”

听她一说,明婉柔不仅没被安慰道,愈发没了希望,“但凡有希望,哪个郎君会拿这等子自损名誉的事来玩笑。”

温殊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明婉柔接着抽泣:“府上姐妹虽多,可大多与我不对付,我还指望着能生儿育女,将来同你定个娃娃亲,就算到老了,咱们也能时常来往。”

“不定娃娃亲,也能来往。”

明婉柔摇头,“那能一样吗,人生路漫长,哪个不是越走越远,再好的关系,也抵不住家族命运,先达们都免不了俗套,想尽办法去联姻,不就是图个后辈能相互照应,你我姑嫂没做成,只能靠后辈来沾亲带戚,如今这点愿望也要落空了吗。”转而又无助地看向温殊色,“他亲口说我可以退婚,你说我要不要退。”

她想得太长远,孩子都安排好了,温殊色望尘莫及。

往日她遇到什么事,都是温殊色出主意,这回也一样,思忖了一阵,温殊色道:“这样,我先去探一探,若当真实属,咱们就禀明长辈,要求退婚。”

有了温殊色替她做决断,明婉柔终于安了心,“好。”

挑了这么大一个重担在身,责任重大,可这事儿自己急也没用,能指望的只有谢劭,从温家回来后温殊色便在院子里打圈,焦灼地等着人。

傍晚还没见到人回来,想起明婉柔肯定比她还捉急,一时等不住,临时起意,唤上祥云:“咱们去接姑爷吧。”

二房破产后,院子里的仆役遣散的差不多了,晴姑姑又回了老家,游园除了三个粗使丫鬟和婆子,负责浆洗和厨房之外,近身伺候的人,只剩下了祥云和方嬷嬷。

见两人这个时辰出去,天都快黑了,方嬷嬷不放心,再三嘱咐:“三奶奶就在王府门口等,要迟迟见不到人,便早些回来。”

温殊色点头,披了一件锦帛,匆匆出了府门。

而谢劭那头,到了快下值时,才把周邝拉到一旁,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意味不明。

周邝被他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谢兄,怎么了?”

谢劭碰了一下鼻尖:“你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疑难杂症吗。”

周邝一脸懵:“我能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谢兄到底想说什么?”

自己并非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可小娘子托付的事若没办妥,回去后八成又要被她缠上,试探地问周邝:“上回咱们见明娘子,你跳上了屋檐,除了屁股上受了伤,可还有别处?”

早上小娘子的那一套说辞,确实有几分可信。

结果话一出,周邝立马会意,瞬间急了眼,质问:“谢兄觉得我还应该伤到哪儿!”

瞧吧,纵然再好的关系,这等事问出来,都有些尴尬,为了小娘子,他当真是豁了出去:“没有就好。”

他这一番失常,把周邝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他:“谢兄何出此言?”

谢劭没明说,目露佩服:“世子为了退婚,竟不惜玷污自己的名誉,谢某甘拜下风。”

这半截话,他还不如不说呢,周邝完全摸不着头脑,誓要问个究竟,府上的仆人却追了过来,同谢劭道:“周夫人有几句话要问公子,请谢公子留步。”

上回捐粮温殊色来过王府,却没心思打探,马车停在门前,撩起帘子往前望,府门上已经挂起了两盏灯笼,门前和踏道之下,左右两边各立了一名侍卫,比起温家和谢家,多了一份威严。

自己的事再大,也属于私事,只能干巴巴地等着。

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已彻底黑透,马车上坐着憋得慌,便下了马车,在王府门前来回踱步。

望眼欲穿之时,终于听到了里面传出来了动静,谢劭和周邝一道走了出来。

周邝脸色不太好,“我是那意思吗,我分明说的是……”他突然回过头,挡住了身后要跨出门槛的谢劭。

谢劭及时收住脚步,错身抬头,便见到了对面的一盏灯光,马车旁立着的那位女郎,不是他家那位小娘子还能是谁。

人都等到这儿来了,能想象得出,有多着急。

小娘子也看到了他,提起手里的灯笼,快步迎上前,“郎君今儿怎么这么晚。”见到周邝,转身招呼道:“世子。”

比起上回相见,周邝似乎愈发尴尬,回礼唤了一声:“嫂子。”

温殊色偷偷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挪向谢劭,到了他身旁,扯住他衣袖拽了拽,谢劭偏过头,便见小娘子的两道弯弯柳眉往上一挑,同他无声对了个口形,提醒他,“问了没。”

她这般小心翼翼,谢劭断然也不能做出大动作,配合地点了下头。

两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入了周邝眼里,想起两人这一日内背后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的,周邝顿觉气血不畅,随性自个儿挑了出来,“嫂子,明日可否帮个忙,把明家娘子约出来,我有话要同她说。”

温殊色面色一诧,有些为难。

如今还没闹清楚情况,冒然见面,岂不是又往阿园心口捅刀子吗。

周邝一见她那神色,便觉面上一阵火辣,一咬牙,澄清道:“嫂子放心,我,我无疾。”说完扭过头,臊得就差一脚把地心戳出个窟窿,再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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