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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53)

终于明白她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了,他可无福消受,不等她说完,把公文塞回到了她怀里,颇有些趾高气扬,“我有的是银子,不需要做官。”

温殊色愕然,呆呆地看着他,他恐怕还没明白如今府上的状况。

该怎么说呢。

罢了,还是如实相告,“郎君,我们没银子了。”

对面的郎君眸色一顿,还是没明白。

温殊色一脸抱歉,从头说起,“那日顾姨娘来同我说,庆州旱情严重,洛安要打仗,让我囤些粮食,我问过郎君,郎君也同意,既然要囤,凭咱们这样的大户,几十旦几百旦岂不是白忙乎了,囤就要多囤,我随性把谢家和温家的银子都拿去买了粮食,连自己的嫁妆都搭了进去,把崔家的粮仓都清光了,本以为能赚个盆满钵满,前几日粮食价格起来后,咱们确实也赚得盆满钵满,可谁知道洛安居然缺粮草,跑上咱们这儿来要了,我能怎么办呢,谢家乃功勋之家,阿公曾贵为左相,忧天下万民,我温家乃书香门第,祖父曾为帝师,都拿过朝堂的俸禄,如今家国有难,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吸了一口气,“我便捐了。”

又道,“自古以来都有捐粮得官的事例,咱们粮食没了,银钱也没了,总不能一场空,将咱们饿死对不对?我同周夫人好说歹说,便求来了三份官职,郎君一份,我父亲和哥哥还有一份,从今往后,你们三个就都是员外了,每个月还有固定的俸禄,十五贯钱,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支是三千钱,一贯是一千钱……”掰开手指头算了算,自个儿先皱起了眉头,说得毫无底气,“其实,节俭些,也不是不能活。”

谢劭:……

合着昨夜拉出城的那些粮食,都是她捐的?

谢劭脸色这才生了变化,突然掀开被褥起身,顾不得薄如蝉翼的里衣是否已经走光,会不会被小娘子占了便宜,大声唤“闵章”,主仆两人一个拿衣衫一个往身上套,也没去理会身后的小娘子,穿戴好后,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温殊色提着裙摆,“蹭蹭~”地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径直到了库房,脚步停在门前,前面的郎君回头望过去,不等他发话,小娘子很懂得看人眼色,赶紧掏钥匙去开门。

库房门打开,里面已被夷为了平地,空空荡荡。

上回他过来,有多少银子?单是黄金都好像还有十几箱吧,怎么着也能有个两万两,再加上银子和银票,还有散货。

几十万两白银应该有的。

如今空空如也,箱子都没了,眼前一阵发黑,往后退了一步,闵章及时扶住他胳膊,担忧地唤他,“公子,先冷静。”

别说话,他脑仁疼。

“郎君……”

“你也别说话。”

温殊色闭上嘴,过了一阵,没忍住,牙缝里嘀咕出一声,“郎君上次说过,亏光就亏光,再赚就是。”

那是因为他鬼迷心窍,识人不清。

不知道她年纪轻轻,胆子竟然如此大,出手比他还阔绰,几十万两的东西……

谢劭咬牙,撑过了当头一棒的晕厥之后,慢慢地平复下来。

东西已经没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跑上去问人家把粮食追回来,罢了,横竖还有二夫人会赚钱,银子没了就没了吧,往后靠那那些胭脂水粉铺子撑着,东山再起,也不是不无可能。

无奈地转过头,小娘子立在身后,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垂目额首,模样愧疚得很。

账房是他要人家管的,买粮她也同他汇报过,粮食并非被糟蹋了,而是捐给了将士,一颗大义之心日月可鉴,他怨她什么呢。

他头晕目眩,只想出去走走,静一下。

见他脚步踉跄,温殊色劝解道,“郎君放心,郎君是有财痣之人,将来一定能升官发财,只要肯努力……”

他脚步往外,越来越快。

小娘子伸长脖子,还在身后替他打气,“当朝杨将军也曾贫困潦倒过,如今不也位极人臣了,是故君子力事日强,愿欲日逾,设壮日盛……”

第30章

谢劭充耳不闻,脚步飞一般穿过穿堂,旋入拐角,听不到小娘子‘悦耳’的说话声了,才咬牙吩咐闵章,“把崔哖周邝都叫出来。”

温殊色看着快速消失在长廊下的身影,满脸疑云,“祥云,老夫人不是说他最喜欢做官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祥云也看出来了。

怎么还有人不愿意做官呢,娘子是不是忘记了同姑爷说,周夫人说过了秋季,俸禄会再涨。

谁经历破产,都会难受,“这么多钱没了,姑爷应该是还没缓过来,等他出去走走,就好了。”

温殊色不这么认为,他这一出去,估计好不了。

大夫人跟前的丫鬟碧云已经寻了一圈,终于在这儿见到了人,松了一口长气,从长廊上下来,远远便道,“三奶奶可让奴婢好找。”

昨夜粮食卖了,买了多少钱,银钱在哪儿,怎么分配,大夫人都还不知道。

等了一个晚上,早上一起来,大夫人便拉着谢大爷去了老夫人屋里,要老夫人兑现承诺,除了在东都给承基买一套房产之外,还需要一笔银钱,光有一套房产哪里有用,得装饰,得买陈设摆件,还有在东都的花销开支,处处都要钱,且府上的大娘子,眼下正在说亲,嫁妆也该准备了,二娘子明年及笄,也得筹备……

谢老夫人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一句话都没吭。

倒是被温殊色说中了,一套房产简单,背后却是个填不满的黑窟窿。

二爷当初辞官拉回来的银钱,单是明面上便有五万两黄金,可前几日清点出来,两万不到,才八年九年的功夫,竟然只剩下了小半。

他们还不知足。

如此下去,他二房过不了几年,怕就要被抽成干尸了吧。

谢老夫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可面色实属算不得好看,谢大爷见状到底有些心虚,同大夫人使了几回眼色,让她先住嘴,一口吃不了个大胖子,这不是让老夫人觉得他是在剥削二爷吗。

可此时大夫人眼里只有银钱。

她自己粗略算过,那些粮食卖完,怎么着也得赚上个几十万两,不说对半分,他们分个两三成,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见谢老夫人半天都不吭声,大夫人心头打起了鼓,“母亲那日可答应了……”

谢老夫人也没说什么,转头吩咐南之,“叫三奶奶过来。”

不用南之去叫,碧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外面出着太阳,走了一路,温殊色面色一团红润,进屋同三人见了礼,坐在了大夫人对面,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笑着地问大夫人,“伯母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夫人最担心的便是她这副德行。

昨儿夜里她还与谢家大爷念叨过,知道她温二不是个省油的灯,怕她卖了粮食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们一分都不给。

谢大爷还说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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