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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55)

简单的两个字:谢宅。

没成想,头一个登门的会是宫里的公公,身后领着几名太监,手里捧着一堆的布匹和箱匣。

见到温殊色后,那公公弓腰问安,一脸笑容,“谢指挥的住处,可让奴才好找。”

今日早上皇上便下了赏赐,除了千两黄金之外,又让人挑了绸缎和金玉首饰登门来探望。

公公巳时出的宫门,浩浩荡荡的队伍穿梭在巷子里,挨家挨户地打听,寻到午后了才终于摸到了门、

大热天,此时脑门上都出了一层水。

两人来了东都后,确实没告诉旁人住处,今儿才刚收拾好,温殊色一脸歉意,一面致歉一面把人引进来,“辛苦公公了,公公里面请,先吃盏茶歇息片刻,我这就是去知会郎君。”

公公急忙制止,“夫人不必客气,陛下特意交代过,谢指挥身上有伤,不能打扰惊动,谢指挥尽管安心养伤,等伤好了,陛下再亲自设宴相邀。”

温殊色谢了恩,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门。

人刚走不久,魏公子又带着魏家大夫人携礼上了门,原本冷静的巷子,一日之间突然热闹了起来。

消息传进温家,一家人正在用饭,都在场,大夫人捧着碗,久久没有反应,整个人痴呆了一般。

温家的大奶奶埋着头念叨,“听附近宅子里的人说,宫里的公公亲自登门,一行五六人呢,捧着好几匹贡缎,还有狐狸皮,手里抱着的漆木箱匣……”比了个怀抱的手势,“有这么大,足足两个,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当是装了不少玛瑙翡翠,金玉首饰……”

光是听着,就能让人眼红,更别说亲眼见着了。

按理说,谢三公子是温家的姑爷,如今立了大功,得以高升,温家应该高兴。

可一桌子人,没有一个高兴的起来,个个都埋头不说话,大夫人嘴里的几粒米,半天都没咽下去。

天杀的,她哪里知道,他谢家还能有如此造化。

那日温殊色上门来讨住处,明摆着就是个两个托油瓶。

自己为了这个家她操心,拒绝得合情合理,大爷竟然还出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当真不想活了。

第二日却从老二那里得知,谢劭的告身是从五品。

自己的大儿子能在翰林院谋一个候补的空缺,每月拿着十来贯银子的补贴,都让不少人生了羡慕。

那谢家的三公子,竟然刚来东都,便是个从五品。

马军司都虞,掌着二百多人的兵权,实打实的官职,知道是靖王向陛下替他讨好的后,大夫人总算看出来了点苗头。

怕不是靖王要得势了。

那时心头便隐隐有些后悔了,自个儿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万一谢家二房翻了身,她岂不是自断了后路。

怕什么来什么,才过了两日呢,前太子突然造反,元氏全族覆灭,靖王被封为了太子,谢家的三公子成了头等功臣,直接一跃成了从三品。

殿前司指挥,比大爷的侍郎可威风多了。

她要早知道,那日就该听大爷的话,把两人接来府上,那今儿的那些东西,包括赏赐的千两黄金,进的便是他温家的门啊。

因为这事,两日她都没睡好觉,这会儿在座的人,估计所有人心头都在怪她吧。

怪她把事情做得太绝。

金银钱财这些只是大家瞧得见的,真正让他们惦记的是谢家的地位。

谢仆射官复原职,谢家二房是彻底起来了。

原本凭借着温家和谢家的姻亲,大公子和二公子今后在朝中怎么也不愁,结果自己竟把二娘子给得罪了。

生生地掐断了后路。

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大夫人肠子都悔青了,搁下碗,一把捂住心口痛声道:“瞧我办的这是什么事儿。”

自从上回见她对温殊色那副态度后,大爷对她已经极为失望透顶,直到如今,都没再理她。

见她这副模样,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小你安氏即便能屈能伸,能豁出去不要自己的一张皮,可我温仲峤还得要脸,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离席而去。

可大夫人哪里听得进去。

尤其是饭后再听大奶奶说,“那宅子,我偷偷派人去瞧过了,也是四进四出,但比起咱们住的,多了个后花园,屋子也宽敞不少……”

大夫人一愣,“她不是说住的是奴才的……”突然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气,失声道:“她莫不是故意的,迫不及待来同咱们划清界限,怕是便是咱们占了她好处。”

那温二自来奸诈,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可知道了又如何,已经当着大爷的面说清楚了,今后无论好坏,各不相干。

话是如此说,总不能连亲戚都不认了。

谢劭不是受了伤吗,他们理应上门去探望,有了大爷那话,她是没脸也没那个胆子再上门,但小辈们可以。

连夜把温素凝叫过来,“我备些东西,明儿你走一趟吧,想必上门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你去打个照面也好……”

自从温素凝同谢家大公子的亲事黄了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满意的人家,要么是她瞧不上别人,要么是别人嫌弃她温家乃外地人。

如今谢家得势,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攀附,若是温素凝能借此攀个高门,将来也不愁了。

温素凝却皱眉摇了头,“我不需要。”

大夫人知道她气性高,叹了一口气,没再勉强,最后定下了三娘子和大公子,明儿一早前去谢宅。

温殊色忙了一日,夜里才去看郎君。

见他已经换了药,半躺在床上,便端了木几上的药来喂他,瓷勺先放在嘴边碰了碰,不烫,小心翼翼往他嘴边送去,“郎君乖乖喝药,早日好……”

温柔又讨好的语气,如同在供一尊菩萨。

她今日在前院的一通忙乎,谢劭都听说了,自己入了官场,又是殿前司,来的人必然不少,本以为她会厌倦这些应付,此时见她两边脸颊红润,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由好奇,“你不累?”

温殊色摇头,“不累。”

她喜欢同人打交道,之前父亲带回来的那些友人,都是她招待,祖母还曾同曹嬷嬷笑话过她,“人人都想躲呢,她倒是往上凑,就没见过这等驴性子。”

可谁让她从小精神就好呢。

反而冷冷清清的日子她不习惯,瓷勺又凑近他的嘴边,“郎君快喝,别凉了。”

这药要是被她一勺一勺地喂,今儿夜里他嘴里只怕只有苦味儿了,躲过她手里的碗,仰头一口灌进了喉咙。

温殊色体贴地拿出绢帕替他拭嘴,拭完,并没有离开,凑近冲他一笑,低声问:“郎君知道今儿他们都称呼我什么吗?”

离得太近,谢劭呼吸一顿,不动声色地往后避开一段距离,还能有什么称呼,问她:“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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