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怎敌她,晚来风急(150)

正打算派人去南城,先探探太子的想法,人还没走出府邸,门房便过来悄声传话:“殿下来了。”

今儿傍晚的一场火烧云,把天空烧成了血红。

东都的几道城门,日落前准时上了锁,到了亥时,靠近闹市的新宋门、固门,卫门,三扇城门却悄悄地敞开。

冷月下,几队铁骑,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城门之内。

街头上热闹人没有半丝防备,突然被闯进的马匹冲散,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等行门指挥使得到消息,铁骑已分兵两路,一路杀向靖王府,一路到了皇城脚下的内城门。

“报——”一道呼声,惊醒了守城的兵将。

与其同时,沉睡中的内城门,也被震耳的马蹄声划破了宁静。

铁骑来势凶猛,熟门熟路地到了旧宋门,很快架起了云梯,爬到一半之时,突见漆黑的城门上方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火光的光亮,把底下众人惊愕的神色照得清清楚楚。

也包括了太子那张狰狞的面孔。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一只马军司的骑兵,以雷鸣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左右两侧杀了过来,将其围在了中间。

厮杀声伴着血腥味,半夜才消停。

温殊色坐在灯下等了半宿,这回不仅郎君没回来,连闵章都没回宅子了。

倒不像是同她置气。

要是置气,昨夜他不会回来。

可惜昨夜她没把握好机会,知道自己酒后失了德,没那个脸再上门,本想等今日人回来了,她去问问,七巧节要来了,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等到半夜,还没见到人影,估计八成是回不来了,灭完灯刚要入梦,门外便传来了晴姑姑的声音,“娘子……”

温殊色翻身起来,打开门,晴姑姑提着纱灯立在门外,神色着急,“刚才文叔来了,说是今儿夜里太子造反,内城门那边都快血流成河了,马军司的人也在里面……”晴姑姑还没提到姑爷二字,温殊色的脸色已经煞白。

返回屋内,匆匆忙忙地套上外衫,顾不了那么多了,坐了文叔的马车,一路赶往马军司。

马军司一片灯火通明。

伤员不断从内城门往里抬,赵淮和闵章把人从马背上抬下来时,湿漉漉的一滩血迹,已顺着马背在往下滴。

“快,宣军医!”

两人把人抬进了屋内,军医很快上前查看,只见一只铁箭头,穿过了榻上人的肩甲骨,人倒是清醒的,面色却没有半点血色,“我没事。”

赵淮眼皮子一抽。

自己在马军司呆了两三年了,见过不要命的,可还从未见过像谢都虞这等拼命之人。

今夜他临时叫上了所有的人马,埋伏在了内城门,只说了一句,“想要立功的,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出了何事,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造反。

马军司这一队人马,见到叛军时,确实个个都很兴奋,头儿更是发疯,竟一人冲进重围,在一众铁骑的刀枪下,生擒了太子,他要是再慢些,估计这会子人也就没了。

第78章

自大酆建国后,东都已经太平了二十余载,从未发生过动乱,今夜突然一场兵变,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大半夜街头的人聚成了堆,宾客连姑娘戏曲儿都不看了,齐齐从酒楼茶馆里走出来,望着内皇城的方向,议论纷纷。

行门侍卫已在街头巡逻。

百姓个个都围了上去,询问里面的情况,“官差,贼人可压下来了?”

官差倒是给了大伙儿一颗定心丸,“区区叛贼,有何可惧。”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有人问道:“是何等贼人如此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叛变,圣上贤名,有目共睹,此人何等奸心,是要将让大酆百姓再次陷入战乱啊……”

“是啊,是啊……”

官差这回没答,“不该问的别问,总之是贼人没错,赶紧回去,到底是命重要还是瞧热闹重要……”

见官兵开始赶人,众人这才慢慢散开。

人群中走来两人,还在议论,“当朝能带兵悄无声息闯入城门之人有几个?听说要不是马军司的人,及时把人堵在了在内城门,今夜谁胜谁输,还真说不定……”

“行门这边烂了一堆,没有一个管用,光靠马军司三百人去厮杀,也真是倒了血霉……”

温殊色心已悬到了嗓门眼上,再也不敢多听,把帘子一放,催前面的人,“文叔再快一些。”

见她神色紧张,晴姑姑出声安慰,“娘子放心,姑爷吉人自有天象。”

听了这一路,温殊色哪里还能放心,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姑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该如何心安,早知道昨儿夜里说什么也要进屋去,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温殊色悔得肠子都青了,“天底下哪里我这样当人娘子的,先是一刀子把他戳得千疮百孔,前儿一壶酒再喝下去,险些又没把他气死。”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你这回他要能平安回来,他想干嘛就干嘛吧,我定不会再逼着他了。”

晴姑姑继续劝说:“娘子先且不要自责,姑爷人聪明着呢,之前在太子的地盘都能完好无损地逃出来了,如今东都天子脚下,岂会出事……”

话虽如此说,等马车到了军营,见到里面进进出出全是伤员,一副人仰马翻的情景,晴姑姑心头也不免害怕了起来。

温殊色下了马车,匆匆进门,刚报上谢都虞的名字,便见侍卫一脸沉痛,一句话没说,埋头把人带了进去。

温殊色腿都软了。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波盖着白布的担架,想看又不敢看,生怕那担架上的白布一揭下来,看到的便是郎君的脸。

谢劭肩头上的箭头已取了出来,消毒后上了药,绑好了纱布,虽没伤到要害,但皮肉之苦免不了。

人躺在床上,疲倦地闭上眼睛,可伤口疼起来,脑袋也跟着一跳一跳,根本无法入睡。

闵章也受了伤,知道谢劭没事了后,下去找军医包扎,赵淮留下来守门。

刚推开房门,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便听到了廊下的动静,抬起头,见一名侍卫领着一位小娘子匆匆下了闯堂。

此时虽是半夜,但军营里到处都是灯,亮堂如白昼。

小娘子一套雪色襦裙,缃色拖地腰带,裁剪冰绡,从一堆凌乱的刀枪旁走来,轻裾随风还,恍若画里跳出来的仙子。

赵淮一愣,这大半夜能寻到这儿来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先前底下的人听说新来的谢都虞已经成了亲,众人还曾私下议论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娘子,才配上了头儿那等绝世容颜。

如今一见,方才明白,还是自己见识少了。

这天底下还真就有配得上主子的小娘子,一个俊俏,一个美艳,老天确实是个偏心眼儿,所有的眷顾都落在了头儿身上。

见人到了跟前,才回过神,忙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站着,唤了一声,“夫人。”

上一篇:千城 下一篇:镇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