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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149)

到了这时候,她元氏不知道自己检讨过错,还打算拿这个来要挟自己,简直是既愚蠢又恶毒。

“那你想错了!”皇上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不是在查靖王的父亲是谁吗,朕告诉你,他是谁。”

皇后一怔。

皇上冷笑道:“就是朕!朕就是靖王的亲生父亲,你高兴了吗?满意了?”

皇后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皇上,那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阴霾密布,可却不像是在说谎。

这等事不仅关乎他自己的颜面,还关于着整个大酆,且他一个九五至尊,又何须说谎。

细细一回想,往日被忽视的种种疑惑,全都冒了上来。

周围的村民从未见到周娘子与男子来往,可周娘子的肚子却突然大了。

周家的三个兄长知道后,并没有去找那负心汉讨回公道。

周娘子的大兄长回来陪在身边,一直到生产……

孩子从一生下来就姓周。

周娘子离世,他毫不犹豫地将两岁不到的幼童带在了身边,从小以父自称……

登基之后,周家的两个兄弟都封了王位,却独独不给周娘子追封公主的名号。

皇后终于明白了康王当初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他们兄妹……

皇后周身一凉,脸上没了半点血色,如此瞧来,怕也不是什么真兄妹。

难怪……

他将最关键的东洲藩地给了他,对靖王比对太子还亲,太子为何能说废就废,因为他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靖王才是他的长子。

皇后突然疯了一般,又哭又笑,“陛下还说什么要把皇位留给我延儿,您这一招瞒天过海,就是要我延儿替您那位私生子铺路啊,陛下难道忘了,当年若非我元氏一族,您何以能如此之快,在东都站稳脚跟?”

“如何?你元氏还有其他想法,不归顺天命,要与朕在朝堂上相抗?”皇上冷声嗤笑,“朕倒是想问问你元氏,当年谢仆射举荐元老为朕国舅,说元老恪守本分,你元氏温婉得体,与朕配得上,结果元老一去,你元家便忘恩负义,处处算计与他,朝堂上做对,如今更是对其一家赶尽杀绝,他谢仆射英明了一辈子,恐怕也就在你元家身上,折了自个儿的名声。”

“朕再说一回,太子如此,是他品德有亏。”不想再看她一眼,冷声道:“送皇后回去,没朕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你好自为之。”

“陛下……”

皇上走出寝宫,头也不回,刚到门外,便见靖王立在白玉阶下,脸色僵硬,动也不动。

皇上一愣,突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到了不惑之年,都已为人父,没了少年时的叛逆,也没了青年时的冲动,看尽了人世之情,再大的事似乎一切都能平静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更难以开口,皇上张了张嘴,“朕……”到底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良久后,靖王先问:“她是谁?”

皇上立马回答道:“她姓谢,单名一个念字。”

她并非是周家人,大酆之前战乱不断,他们三兄弟也曾跟着父母几度搬迁,在一场战乱后,他遇到了一位深受重伤的妇人。

那妇人临终前,把尚在襁褓中的女婴交给了他,告诉他,她叫谢念。

父母将其领养在身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童养媳来抚养。

长大后,她也随着自己唤父母为爹娘。

搬去的地方多了,渐渐地没人再认识他们,也没人再清楚他们的过往,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周家娘子,连父母也慢慢地默认,最后还将其写到了周家的族谱上。

可在自己心里,从未把她当成妹妹。

她十六岁那年,他给过她选择,问她可有心仪的人家,她主动上前抱住自己,羞怯地同他道:“我只愿做兄长之妻。”

面对她的柔情,他没能拒绝,当日两人便穿上了喜服,对着父母的亡灵拜堂成了亲。

她是自己的第一位夫人,靖王周赚便是他的嫡长子。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女人,便是这位糟糠之妻,她陪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却没能熬到自己功成名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登基之后,他没能封她为皇后,甚至连身份都没给她,他从不怕流言,但他却不能让他们的儿子受世人指点,唯一能做的,将她的尸骨安葬在了自己的皇陵,等百年归去之后,便去与她同穴。

若非今日被元氏戳穿,这桩秘密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他和靖王也永远都只是养父养子的关系。

可如今已经被他听到,便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又告诉了她的身世,“她乃谢仆射的亲姑姑。”

真相被揭开,一切都明朗了。

为何当年他攻入东都后,在那么多的人才中偏生看中了谢道林,将其封为开国第一丞相。

而又为何谢道林会在风光最盛之时,甘愿辞官,回到凤城。

儿时他并非不介意,也曾无数次地问过他自己的父亲是谁,都没能得到答复,靖王僵住的神色,慢慢地变淡,目光一片黯然。

皇上一直看着他,见他如此,心头一抽,哑声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

靖王没应,片刻后行礼道:“父皇若无要事,儿臣先告退了。”

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皇上也不勉强他,忙点头道,“行,你先回府上,好好歇息。”

太子藏匿在东都,等了一天的消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的晴天霹雳。

靖王竟然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且还是长子。

那自己算什么?

胸腔的怒火将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坐立不安,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半路而劫不说,如今还来告诉他,那位一直被他尊敬,且以为只爱他一人的父亲,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私生子。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他那一个儿子。

自己的太子之位没了,父亲也没了。

突然的落空如同被人遗弃,内心的恐慌化为了无尽的愤怒,不断拍打他的胸腔,吞灭他的理智。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要是自己不争不夺,便彻底一无所有,他的家,他的江山,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性命,都将消失。

沉下心来,吩咐身边的随从:“立马传我命令,即刻派兵进中州,不惜一切代价,屠了凤城。”他靖王不是来夺他的家吗,那就先让他的家人陪葬。

至于这东都,不是他不仁,而是父皇太让自己失望了。

从暗桩出来,太子压低头顶的草帽,带人穿过暗巷,一路到了元相的府邸。

元相也刚收到消息,同太子一样,内心极具震惊和惶恐,靖王一旦被立为太子,不只是周延和皇后,还有他元氏一族,一个都逃不掉。

是坐以待毙,还是放手一搏?

成了能登天,可一旦败了,便是灭族的灾难。

自己再加上太子,到底有多少胜算,足不足让他堵上全族人的性命,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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