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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为李世民剧透玄武门[历史直播](126)

作者: 三傻二疯 阅读记录

——凭什么就你们穷措大能从圣人经传中领悟大道?战场杀敌难道就不是求道的法门?在传统经学处求不得证道的途径,当然只能转而皈依这“百姓日用即道”的论调!

只能说降维打击就是降维打击,在缝合了这么多玩意儿之后,千余年的哲学进程迅速展示出了碾压式的战力。纵使汉儒心有不满,也绝无力量抵御这样匪夷所思的高维度攻击了。

毕竟,创立这些哲学的顶级巨佬们,早就已经把汉儒那套从头到脚批了个稀烂,所有的战胜之法,都写在了理论之中……

中大夫愕然不语,瞠目结舌的愣了半晌,终于从哲学价值观的巨大冲击中缓缓醒来。他默了一默,低声道:

“陛下说过,这是‘序’中的解答,不知正文……”

如果这还只是序言,那后续的正文该有多么精妙高深?

出乎意料的是,皇帝面上的笑容似乎僵了僵。

天子咳嗽一声,徐徐道:“天书渊深难言,正文自然不是轻易就能解读的。还需要——还需要求索。”

中大夫茫然了:“求索?”

更出乎意料的是,天子竟尔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

在向天幕求取到这本宝书之后,皇帝自然是一睹为快,酣畅淋漓的阅读了序言中所论述的种种妙论,一时也为这逻辑的缜密精深吸引得拍案叫绝,喜悦不禁,只觉平生没见过如此的妙笔。

带着这样的喜悦,他迫不及待翻开了正文,劈头就看见了天幕所做的标识,说是已经将正文的数学语言改编替换,争取明了直白,能够降低客户理解的难度。

皇帝立时便不以为然:自己阅读《尚书》、《易经》尚无障碍,哪里还需要什么直白明了的语言?未免太过于鄙陋了。

于是他翻开了第二页,看到偌大的黑字:

【在学习数理知识之前,我们需要掌握基础的数学逻辑。首先,让我们了解一些简单的分类规则:如果将三个金弹丸装入两个布袋之中,必定有一个布袋装入了两个及以上的金弹丸,此谓之“布袋原理”】

至尊一眼扫过,先是不可置信,随后险些嗤笑出声:

——就这?

这便是天书么?原本还以为“数学”是如周易一般的术数之学,但这——这莫不是给据儿读的启蒙童书罢?

他疑虑而又轻视,随意的翻开了第三页:

【现在,请以布袋原理证明一个简单的问题:若一百零五名身高不同的御林军将士随意组合,站成一排,则其中十一名士兵向前跨进一步,便可形成一个身高由高到低或由低到高顺次排列的队列】

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终于消失不见。

·

大概是出于某种可怕的好胜心,皇帝在宫中与这个小小的问题死磕了两三个时辰,而今脸上的黑眼圈大半拜它所赐。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或许皇权力能移山倒海,逼急了更是什么做得出来,但数学就实在属于皇权笼罩之外——它不行就是不行。

皇帝甚至为此在深夜召集了宫中的所有的护卫,但无论如何排列组合,这道题目中的结论都精准无误,毫无差错。显然,这小小的“布袋原理”中的确有某种深奥的大道,只是皇帝尚且不能领悟而已。

但天子是不能承认自己无知的。因此至尊保持了缄默,只是将绢帛折好,装入盒中严密封锁,再将金盒推给了汲黯。

“汲卿,好好参详。”

不称汲公而称汲卿,是天子对大臣郑重的嘱托。中大夫肃然正坐,俯首领命:

“是。”

·

眼见汲公的身影消失于宣室殿外,皇帝沉思再三,终于出声呼唤,招来了一直等候在殿外的最的春陀。

“你把这个给霍去病,就说朕要考他一件小事,看他有没有领兵打仗的本事。”他塞给了春陀两个布袋,里面是沉甸甸的弹丸,而后仔细叮嘱:“你告诉他——如果将三个金弹丸装入两个布袋之中,必定有一个布袋装入了两个及以上的金弹丸,这叫‘布袋原理’——记住了没有?好,现在,朕要他用布袋原理证明一个小问题……”

·

汲公驱马回到家中,甚至没有脱下觐见的朝服,便迫不及待的命家人仆役预备竹简笔墨及灯油,而后屏退外人展开帛书,从头仔细阅读起来。

汉朝时造纸术与印刷术尚且没有踪影,流传在市面的书籍寥寥可数,即使汲黯这样位同九卿的二千石高官,也很少能寻觅到可看的新书——更遑论这样立论精美、渊深奥妙,足以震动一切儒生文学的帛书?

他小心翻开帛书,从头至尾一字字仔细看过,一边细读一边在竹简上做批注,聚精会神领悟精髓。所谓术业有专攻,中大夫的学识见闻远在皇帝之上,因而体会感悟也要更深。这仅仅千余字的前言之中,汲公反复阅读感触极深,真有醍醐灌顶脱胎换骨之感,以至于手不停挥,竟尔在竹简上做了数万字的注释与感慨。

中大夫在屋中埋头苦读了五六个时辰,唯有餔食时出来匆匆吃了几口脱粒的黍饭,其余时候一律闭门不出,沉浸于两千年来哲学高深又激烈的碰撞中。如此焚膏继晷,燃烧了整整三根蜡烛之后,他才将前言粗粗读通,意犹未尽的翻开了正文。

如若前言便有如此微言大义的精妙,真不知正文是何等光景——

然后他一眼看到了“布袋原理”。

汲公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读书读得脑子都傻了。这原理明明——明明如此简单,怎么帛书出的题目,自己压根就摸不着头脑呢?

不过汲公毕竟不是年轻气盛的皇帝。他反复读了几遍,确定自己大概真是人老昏聩之后,便翻开了后几页。

总的来说,帛书的编排还是很有条理的,为了避免古人因为字母与标识等对数学望而生畏,天幕特意调整了顺序,将训练逻辑思维的组合数学与几何放在了最前面。汲公翻动数页,正好看到了线条勾勒清晰的直角三角形。

中大夫露出了微笑:布袋不布袋的他不知道,这些简单的线条还能不了解么?汲家本就是工匠出身,对这规矩方圆了如指掌,哪怕看上几眼,凭直觉也能解答问题。

——于是他仔细看了几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

中大夫是厚道人,好歹没有屑到像皇帝那样甩锅给晚辈的地步。所谓三人行必有吾师,他苦思一夜不得其解,第二日便命人请来了自己任小吏时交游的好友刘爽,虚心向贤哲求教。

这位刘爽本是楚元王的幼子,生平骄横自大,籍籍无名,却有一件颇为惊人的举止——数十年前孝文皇帝的丞相张苍编撰《九章算术》,刘爽便曾奉命协助。而今墨家隐匿不出,张苍已归泉下,天下还能稍微理解这帛书之“数学”的,恐怕也唯有刘爽了。

果然,刘爽大剌剌而来,入门后径直踞坐,态度依旧轻慢。汲公贵为二千石,还要先向他问礼,才递来一张麻布——帛书毕竟是御赐之物,等闲不方便示人。汲公只能让妻子临摹了其中的几幅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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