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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97)+番外

康肃皱起眉头:“听你建议,这番计谋只关乎南越国主孙冰一人,他一国之主,怎会荒唐到去劝成都王。南越蛮夷小国,自保尚且来不及。”

曹姽记起前生康拓将南越破国,一路摧枯拉朽,令人闻风丧胆,军势威震八方。等到献俘仪式上她见着这位南越国主孙冰,这才意识到不是己方太强,而是对方太弱。孙冰亡国之人,跪在太极殿还敢不顾礼仪,痴痴盯着自己这个皇帝的脸看,曹姽知晓自己容貌不差,但这孙冰实在是个荒唐的人。

“让母帝多多地赏赐财货美人,让他沉迷享受,恐怕孙冰此人总会让我们如愿以偿。”曹姽信心满满道。

康肃将这番陈情上疏女帝,若说财货美女,江左为最。半月之后,便有使者千里迢迢带着东魏女帝亲笔诏书、贺兰山的稀罕皮毛、南山的琳琅美玉以及江左如水的绝世佳人,通过奴隶们数年在岭南所掘出的官道,抵达了南越国都番禹。

孙冰果然对这些赏赐满意至极,酒酣耳热之际,亲自当着使者的面就给成都王去了封信,信中称兄道弟,说二国为子,东魏如父,儿子朝见老子、送上纳贡乃是正道,让成都王不要如此蛮行,不顾天道正理。

可想而知,成都王李班看到这么一封荒唐的来信该是多么愤怒,而李班自从得到了叔父李雄的王位,便与东魏、北汉二国不睦,全不如李雄当初从长计议,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他的反应超出了女帝的预期,在收到孙冰信件的第二天,李班召来肱骨大臣及钦天监,如此这般将李家先人称颂一番,硬把自己加入了赵郡李氏的族谱,全忘了自己本是流民出身天下皆知。三日后,李班焚香斋戒,祭祀祖庙后,宣布继皇帝位,国号大成,改元永辉。

此时汉室覆灭不过百多年,于黎明百姓心中尚有地位。皇位可以姓刘的坐,姓曹的坐,甚至姓司马的来坐,却怎么也轮不上姓李的来坐,何况这家人还爱往脸上贴金。

如今东魏出兵维护正统乃是天理昭昭,孙冰心中暗骂李班是个蠢货,如他一样坐拥美人金银有何不好?他却不知道,南越富庶太过,全落在当日的使者眼中。

南汉乾和宫之大抵得上数个台城,正殿金顶银地,盘十六根赤金龙柱,每根所费便是3000金,又广聚南海珠玑,镶嵌于宫殿之上,熠熠生辉,并琢水晶、琥珀为日月,分列东、西楼上,真真是与日月同辉。孙冰还同使者炫耀南汉境内有离宫千余间,以便他游猎,还盛情相邀,任使者挑选南宫、大明、昌华、甘泉、玩华、秀华、玉清、太微诸宫,那使者汗如雨下,连呼不必。

孙冰一路送使者出宫,使者见连路边水渠都浸以珍珠。孙冰见使者惊讶面孔哈哈大笑,又从高处指城中二十八座皇家庙宇,用以对应座天上二十八星宿,远看亦是光芒夺目,不知装饰以多少珠玉宝贝。

孙冰这番炫耀却给自己埋下大祸,使者回到建业一五一十向女帝禀报,女帝当夜就与尚书台议事,不管巴郡战局如何,金银堆积如山的南越如果能够拿下,将大大扩充东魏的实力,借以对抗北汉。

承德十三年五月,两国太子代东魏与北汉歃血为盟,女帝拜康乐公为镇西大都督,领兵出征讨伐逆贼李氏。康肃目的明确,此番入蜀必要拿下要害地点作为根基,并得到陇右关中作为掩护,再稳守荆襄,如此北汉来日若要有所图谋,便难如登天。

只是襄阳城内有公孙泰平这条老狗在,康肃顿感十分拘束,他若在前方,没有一个稳定的作为后方的襄阳如何让他安心?

襄阳所处之地有东西伸展、南北交汇的特点,无论是东西之争,还是南北之争,都是必争之地。此地依托荆州,通过汉水和长江,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又可以北出中原,西入关中,还可经汉中而联络陇西。南北对抗时,襄阳作为一大军事重镇,实已超出了局部性而具有了全局性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康肃镇守十年不得离开,而公孙泰平一定要碍他眼,不让他一人独大的缘故。

但也许此番,曹姽就是那个破局之人,因为她有一个远在众人之上的超然身份。

入蜀的十万大军在襄阳集结完毕之后,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帝令曹姽代康肃为襄阳守将的诏书,曹姽第一个想的不是别的,而是要在襄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能够住的舒舒服服的房子,房子周围要有足够的兵士来保护,而不是自己被掳走后,康肃带兵从半山腰下来,还要被公孙泰平拦在城门前。

曹姽主意打定,乔装一番,照旧做了翩翩郎君的模样,叫了蔡玖要一同出去。

大虎小虎不悦,为什么蔡玖有份,而自己没份。曹姽只好神秘道,今次要去之地,女人一多不大方便。大虎便对沈洛告状,此时沈洛和阿揽都已是都督府的掾属,康肃便让他们负责暂居府内的曹姽的安全,如此一来,曹姽就受到了阻拦。

曹姽也不服气,指着阿揽道:“我去的地方他也去过,让他跟着,大家就放心吧。”

其实大虎是不放心的,但有蔡玖跟着,阿揽虽然品格有待商榷,但武艺委实不错,她也无话好说。三人走了一刻便来到襄阳街市的茶馆,阿揽挡在了曹姽面前:“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让开!”曹姽不耐烦地拿麈尾打开阿揽拦在面前的手:“你来得我来不得?”

大街上不方便拉扯,有蔡玖在一边虎视眈眈兼煽风点火,阿揽也不得阻拦。他还来不及叹一口气,曹姽已经迈了进去,蔡玖反而嬉笑着刺他一句:“这等好地方,原来校尉已经来过了呀?”

阿揽也不和这个奸诈的阉人小子计较,扶着剑就进去。

老板娇娘与曹姽早就打过交道,看她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阴柔少年和一个满脸虬髯的高壮大汉也不显出奇怪,自安排了一个二楼的雅室,自己特特为曹姽烹起茶汤来,又往茶里加入盐粒和姜末,不一会儿,袅袅茶香就散了出来。

娇娘捧起绿盏的浅足圈口杯递给曹姽,曹姽闻了闻又放下,娇娘问道:“怎的不喝?莫非嫌弃奴家手艺不济?”

“沫成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不外如是。”曹姽摆摆手:“茶自巴蜀而来,却是好物,不过某更爱喝酒。”

她端起那盏茶杯,却是递给了阿揽,那茶汤确是芳香逼人,阿揽便谢过,竟也不怕烫,一口倒进了嘴里,啧巴了几下,发现这东西虽香,尝在嘴里却没什么味儿,蔡玖在旁边响亮地笑了声。

“牛饮!”娇娘斥道,随即正色:“奴家与郎君有数面之缘,还曾告诫郎君不要混迹此地。只是君子亮直,行不柔僻,奈何又做章台之客?”

曹姽也不害臊,朝阿揽指了一下:“我只是偷着出来,跟在他后头见见世面。”

娇娘原本就觉得阿揽有些眼熟,只是他不修边幅,实在看不清头脸。曹姽一说,娇娘才确定这就是那个之前偶尔进出暗巷的大汉,不由就鄙薄了几分。这阴差阳错之事,谁又理得清,偏偏曹姽遇险之事也全因此发生,追究也无益,阿揽便目视前方,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