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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40)+番外

曹致简直怒不可遏,一边大骂“孽障”,一边让人全都滚出去,她亲自上前扒了曹姽的裤子,露出泛着浅浅红痕的屁股蛋来,“啪”地就是一下。

和先前不同,光着被打伤处立刻渗出血来,曹姽是多想告诉曹致自己是为了治水,为了阿兄、阿姐的性命,可是谁会相信她呢?不管如何,她要把事情做成了,她连新安公主都做得了,还怕杖刑?只是,要是能疼得昏过去该多好!

可曹姽没昏,反是曹致痛打女儿数下,气急头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荀玉赶紧扑上去,让人将陛下扶进去,一边无奈地对着曹姽叹气,让她的侍女将她接回去上药。

慕容傀闻讯连夜就进了台城,他在曹致那儿吃了闭门羹,只好揪住医官的领子,用几乎要把人吼死的音量迫出了前因后果,后脚就冲进了临秋斋。

曹姽屁股上受伤,只好趴在床上,见阿爷来了,赶紧抬起身来,还未说话,却得了慕容傀一个巴掌。

曹姽有些懵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若是上辈子,就是被打死她也认了。如今被打,真是有说不出的委屈,可她行事毫无顾忌,的确是把母亲气坏了。

慢慢她便红了眼,慕容傀长叹一声:“阿奴,你明知你母亲对我多重要,当年三个孩子,你得来最不容易,让你母亲吃尽了苦头。你怎能,你怎能……”

他若是豪门大族、江左名士,还能说出一番孝与不孝的大道理来。可慕容傀就是这么一个马上武人,他词穷,除了长叹,连妻子的门都进不得。

良久,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曹姽抹抹红了的眼睛,突然听见门外有响鼻声,小虎伸进头来,身后还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为难道:“公主,燕王给您带了一匹小马驹呐!”

曹姽突然喉间泛酸,重生后她第一次这样泪如泉涌、感慨万千,又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太混账,便钻进被子里默默流泪,当真是止也止不住。

第二日一早,新安公主曹姽撅着屁股趴在马车里,带着自己的小马驹,在哥哥无奈、姐姐嫉恨、母亲失望、父亲责骂中,走向了自己此番与众不同的人生。

☆、第二十三章

入夜时分,建业城宵禁。

永安巷鸿胪寺的客驿里却藏着几个黑影,其中一人以极快的语速冒出一串匈奴话:“狐鹿姑大人,正如您所料,东魏皇帝拒绝了天王的联姻请求。”

那个被叫做狐鹿姑的人诡异一笑,被漠北风霜摧折的脸上划出深深的刻纹:“天王早就有此担心,东魏皇帝曹致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我国求婚,必以公主年幼敷衍。如今江左暂时是动不得,然只需再过几年,就由不得这些南人说不!”

“大人说得是!”黑影谄媚道:“如此这般,我们是否该去燕王府走一遭?”

慕容傀因这几天的变故火气甚大,妻子冷脸,女儿就藩,曹致虽然素来冷淡,却是头一次不许他探病。慕容傀端坐在燕王府的正堂内,金刀大马、双膝大开,手上端着一把数尺长的环首长剑慢慢擦拭,剑身极青近乌,却在慕容傀翻转护养时,随着烛火摇曳而折出数道如雪练一般的光华,投在慕容傀脸上,越发显得燕王说不出的诡异阴沉。

他下手站着一个披发左衽的匈奴人,这人在江左的夏日中热得拨拉出半边裘皮袖子,右肩光着膀子,用夹带着胡语的半生不熟的汉话对慕容傀说道:“燕王殿下,我北汉天王敬你是个英雄,待日后北汉南下,天王许你同分天下,必不会亏待你,你何必让一个娘们儿骑在头上?”

慕容傀全神贯注于手中之剑,并不理睬。

那暗中随同北汉使臣而来的狐鹿姑见此景更是来劲,在他看来,只要慕容傀不拒绝,那么就代表他在考虑,自己再添一把柴,指不定来日就可以酿成一把大火:“燕王殿下合该知道鲜卑虽攻下高句丽与三韩,于关外战功赫赫,可辽东却不是铁桶一只。你知道辽西宇文氏……嘿嘿,可不与慕容部是世仇吗?”

“宇文悉独官那老家伙当日已死在乱军中,只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乞得归,只怕抬出本王的名号,这小子就要吓得尿裤子。”慕容傀不掩鄙夷,慢慢站起身:“鲜卑人可不和匈奴人做交易。”

狐鹿姑脸孔紫涨起来:“燕王可得想好,凡事莫把话说死,妻儿固然令人不舍,然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这道理连汉人都知道。来日燕王做了半壁江山之主,何愁没有女人孩子?”

慕容傀却声如洪雷般笑起来,令得狐鹿姑脸一沉:“我等秘密来见燕王殿下,此事不得声张,如被人发现匈奴人匿于燕王府,殿下怕是有嘴说不清。”

慕容傀畅快地看着这个匈奴人脸上又是得意又是害怕的模样,突然露出了凶恶一面:“当日我庶兄慕容德联合宇文氏杀我满门,你们莫不是以为我不知是谁在他们背后作怪?再者北汉刘曜,谁不知他爱睡司马废帝的破鞋皇后羊氏,如何敢提我贤妻爱女?”

他步下玉阶,手中那把环首铁剑像蕴着一道电光,隐在雾沉沉的百炼之钢剑身中,就连狐鹿姑的眼光都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过去,慕容傀略提提手腕:“你可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狐鹿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燕王,你……”

“青釭剑 ,魏武帝的佩剑。”慕容傀想到曹致的倚天,与青釭同为曹操佩剑,青釭剑被其赐予勇将夏侯恩,却于长坂坡对阵赵云只一回合,夏侯恩便被一枪毙命,宝剑被夺。如今多番辗转,终又回到了曹致手中,女帝与燕王同为盖世英杰,东魏砥柱,青釭剑便被交给慕容傀为武器。

然慕容傀平日不惯用剑,青釭对他来说有种某种更为神圣的意义,譬如来自曹操而下的正统身份,譬如辽东与江左至高的权利交融,亦是曹致与他相属相配的明证。

慕容傀知青釭剑削铁如泥、锋锐无比,他慢慢踱到胆大包天的狐鹿姑面前,冷冷一哼:“匈奴五部当年在武帝面前何等怂样,今日也敢在建业玩弄反间之计,真是愚蠢至极!”

他眨眼间手腕轻抬,狐鹿姑只觉得脖颈一凉,最后只看到自己没有头的身体往侧边倒下,断口处的血一路喷到了房梁上。门外有侍人将染血的青釭剑接了过去,慕容傀抹抹下巴上溅的血道:“那刘曜老儿,想娶我的女儿真是白日做梦。就是他生的那窝小狼崽子,也一个都不要想。”

没人想到荀玉却从屛围之后走出,对慕容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道:“燕王何必生气,即使北汉不与燕王府搭线,他们提出的和亲事宜,陛下也定不会同意的。”

“如今她该放心了?”剑一离身,慕容傀突然不复先前面对匈奴人的不耐狠戾,反而坚毅的神色上带了点悲凉的疲惫:“我听说式乾殿又招了医官?”

荀玉看他也不容易,便与他好好说了几句:“就是那日三公主大脑一场,惹得陛下头风发作。夏日里常有骤然之风,病情便见反复,想是入了秋,就得见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