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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185)+番外

王慕之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而后他渐渐平静,嘴唇抿得紧紧。

“只有那个男人,守着朕到死,朕死他也死,你说是不是很了不起?对了,那时候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曹姽“呵呵”笑起来:“所以这次从一开始朕就不会给你机会,可你还是那么早死,所以这同旁人无关,都是你自己造孽。”

王慕之半信半疑,但是死亡的恐惧激怒了他,他啐道:“你这个疯女人。”

但他是喜欢这个疯女人的。

“是,你一直都说朕是疯子。”曹姽走近床榻,端起矮几上还有余温的熟茄塞进王慕之嘴里,对流了满床的黄脓水视而不见:“但是只有疯子说真话,所以朕奉劝你,不要让朕如愿,这次做点不一样的事吧。”

王慕之的病奇妙地好了,就连葛稚川都啧啧称奇,一旦可以自如地下地行走,王慕之便在鸡鸣寺出了家专心于画技一事。因梵境圆寂于外地,八部天龙缺龙女之睛而未成,众人皆以为遗憾。那龙女乃是当日曹致健在时,仿照小皇女观音奴而做,依照八部天龙次序就站在璎珞宝冠高耸的帝释天身边,传说中她得道时年仅八岁,画上便是个稚嫩垂髫的女童,额上如尖尖小荷一般生着一对珊瑚龙角,玉雪可爱、妙若天成,祥云托着足下,手持金刚伏魔宝剑,气势凛然。

而后王慕之花了三十年才执笔为八部天龙上的龙女点睛,八部天龙图遂后为举国佛之至宝,此又是后话了。

王神爱曾特特去鸡鸣寺劝了几回,见兄长不肯回心转意,只好作罢,她只得时时关照王家门人对兄长多加照拂,因吴王的一应用度曹姽均未削减,对其一意孤行地出家,最后大家便都默认。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长离开台城,王神爱内心深处委实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以来极怕吴王荒唐不羁的生活会引来不好的风评,并危及到太子身上。王慕之出家,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日,曹姽突然宣召太子和王神爱前去说话。

太子曹安肖似其父,长得温文尔雅、眉目生辉,只一双眼睛像极了曹姽,可惜不能视物,没了曹姽那肆意而为、挥洒自如的神采,只他心思敏锐、聪慧非常,曹姽向来十分喜爱看重他。

趁着着服的空隙,曹安突然道:“皇姑姑这两月来只召见了安儿三回,太初夫人也不肯让姑姑再把安儿抱在怀里。”

王神爱一听,心念电转,差点昏过去。

进入东堂一见,康拓和葛稚川都在,曹姽则有些慵懒,脸上带着酣睡未醒的娇红。王神爱脸上苍白萎顿甚至引得葛稚川都微微皱眉,曹姽早已看穿她心思,心内一叹曹安怎会有这样一个母亲,或者说王神爱做了人母竟成了这幅模样。她便刻意挺了挺未束封的腰,秋日还有些燥热,她穿得轻薄,让王神爱明明白白看到那微凸的小腹。

因荀玉下令封口,又拿上次通风报信的宫女杀鸡儆猴,因此竟鲜有人知道此事。

曹姽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朕意已决,让葛神仙给曹安的眼睛施针。”

王神爱眼睛死死盯着曹姽小腹,嘴唇抖了抖:“你要除掉安儿,我不……”

“住嘴!”康拓冷冷止住了王神爱的话:“无知妇人,怎可在陛下面前妄言。太子亦是总角小儿,怎能听你胡言乱语?”

曹姽拍拍康拓,示意他不要生气,她和王神爱打了这许多年的交道,姑嫂间确有情分,而她又无比清楚在曹安的事情上和王神爱讲道理纯粹是浪费时间。康拓一个大男人,怎能和王神爱计较,总归都是为了孩子失去分寸。

“太师也同意了,”曹姽含了一颗酸酪莺桃,也不同王神爱生气:“朕不问你,只问曹安自己的想法。东魏不需要一个盲眼太子,有没有朕腹中这块肉,都和曹安的眼睛无关。”

曹安的耳朵清楚地辨明曹姽出声的方向,一双眼睛直直望着高处,浑然不觉王神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仿佛一点都不疼。

他稚嫩的声音回响在东堂:“请葛神仙出手。”

“好,果真是我曹家男儿,”曹姽拍掌大笑,眼见着王神爱哭起来越发心烦,她虽然不是头次经历生产,精神却着实萎靡,便不容王神爱质疑道:“嫂嫂,你且好好想想,曹安如此下去,就算朕要护着他太子之位,天下也容不得朕护着他。葛神仙说了施针是五五之数,若是不施针,则必定盲眼一生。你就赌这一半的希望,曹安可以成为未来的皇帝。若是他能够复明,你做不了皇太后,但你儿子就是皇帝。”

王神爱一窒,又看着曹安默默流泪。

葛稚川神技,三个月后曹安就头次见识到这三千世界是怎生模样,王神爱大喜过望,投了数十万钱给江左多处庙宇,曹姽听说只是皱眉,并不责备于她。因曹安第一次睁眼,初时形同稚儿,但他聪明伶俐,很快就备受朝臣们的青睐,又懂得谦卑做人,对待曹姽极为孝顺,甚至胜于对待自己亲母,这个太子通身无处指摘。

因皇帝身子沉重,这年冬至节,太子代皇帝前往南山祭天,一时政局清明、朝堂安稳,东魏的形势一片祥和。就在年前欢欣的气氛中,远方传来噩耗,曹婳死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原来曹婳所生太子年方十岁,刘熙却执意让他行大婚,曹婳虽不情愿,然强权之下偏也无可奈何。只得先暗暗找了个通晓人事的宫女教导儿子房中秘术,因她为人母多有不便,便让同从东魏而来的一个亲信女官担当引导人之职。

曹婳也没有指望儿子以稚龄成事,然她万万没有想到引导女官问及宫女侍寝秘事之时,宫女竟然老实说太子那物奇小,仿佛婴孩,不要说行成人之事,十岁了还便溺于床榻,完全不能自控。夜里还在毫无刺激的情况下梦中遗事两回,第二天床都起不来。

若只是便溺,曹婳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孩子年幼,可一晚上就遗了两回,夜夜如此,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太子虽然生来体弱,但那形容憔悴显然不是先天之故。她晓得事有蹊跷,趁着刘熙狩猎未归,将太子宫中的女官奴婢全都捉了起来,严加拷问刑讯,果真有人熬不住痛楚,便供认出自太子四五岁上开始,皇上便借口太子年幼吵闹,让通了人事的宫女给太子含物,使其每夜精疲力尽而睡。如今近了通人事的岁数,眼看着太子肯定是不行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皇帝吩咐要将皇后蒙在鼓里的而进行的。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曹婳没想到刘熙连畜生都不如。她作为敌国皇后,身份尴尬,刘熙又不宠爱于她,甚至不让她接近太子,以免太子被养成那些南地士族的脾气。夫妻二人除了年节,连面都不见,曹婳想起上一回见到刘熙,仿似大半年之前。

漫漫东魏公主远嫁北汉的日子,她只好拿金笼假头打发时间,十年一晃而过,如今就连骗骗自己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