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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疯临天下(119)+番外

“你当孙冰昏庸,贺州就毫不设防吗?”康拓浓黑的眉拧起来,不悦道:“公主莫要胡闹。”

这是在教训自己?不等曹姽反驳,娇娘却眼睛一亮:“两位有所不知,我虽在外谋生,与家中却还有通信。我一族兄如今就在贺州当兵,之前婶婶还与我抱怨族兄不得补贴家里,原来是贺州一直不发军饷。”娇娘抬指算了算:“大概是有三年了!”

三年不发军饷,军队竟然还没有哗变,这孙冰简直是烧了高香了。

也许只要轻轻一点火苗,就能引爆贺州这座已经积满了兵怨民怨的城池。岭南地形复杂潮湿,严格说来并不就比蜀地要更轻易攻下,若是能够尽量减少投入,这都是日后面对北汉难得的筹码。

曹姽与康拓对视一眼,便知道他不反对了,康拓甚至在娇娘退出去之后,开口赞了声:“公主委实聪明。”

结果曹姽反而虎着脸不理睬他,她就知道,她想什么,康拓这个城府高深的人都知道,真是令人不快。

主意打定,曹姽就特许娇娘上路,又快马吩咐苍梧郡的郡守给自己、康拓和十八骑特特制作了路引,一行人乔装成商队,带了三车从蜀地带回的蜀锦丝帛,倒也颇有声势地进了贺州城。

众人约定,这场戏便是令娇娘衣锦还乡,曹姽即便是公主,也做了男装跟随在特意盛装打扮的娇娘身后。

贺州城不大,可以说从上到下都是老熟人,守门的官兵接了路引甚至都没有仔细看,就一边同娇娘寒暄,一边已经派了个小兵跑腿到娇娘的家里报信去了。

曹姽留意了一下,这群二十人的城门士兵一色都是无精打采、面黄肌瘦的样子,不知有多久没有吃饱了,看来积欠兵饷的事情不假。城里的百姓路经此地,却是对这突然出现衣着华丽富贵的商队视而不见,甚至认出了娇娘也不过来打招呼,城内东西向的大街人流如织,却无半点声息,每个人都脸色肃穆、嘴巴紧闭,倒像是座死城。

曹姽只觉得汗毛竖起,娇娘也不明所以,但她没有性急地询问,因为这些兵士也没有要与他们多加攀谈的意思,在给路引盖章,又收了娇娘两条黄鱼的好处之后,一行人便顺利地进了贺州城。

娇娘本家姓乔,她化名娇娘在外行走,早已不提自己闺中名姓。族里亲众见她一介被休弃的妇人衣锦还乡,纷纷上门来看热闹。三辆大车在乔家的院子里一字排开,就几乎再也站不了人,邻里亲戚都挤在门外伸长了脖子,贪婪地看着车上的稀有布料。

曹姽侧坐在车辕上,留心观察四周,发现看热闹的人虽多,却也是安安静静,连点杂声都不见,越发狐疑起来。娇娘带着女儿进去了一刻,红着眼眶出来,但她清明理智,对曹姽等人道:“族里拨了个空院子给我等落脚,我们赶紧过去安顿。”

一行人往城北去的时候,娇娘才找了个僻静处对曹姽和阿揽边走边说:“这城里如此安静是有缘故的,孙冰惯网罗美色,前年交趾进贡了一个女子,很得他的欢心。只是蛮夷女子野性未尽,孙冰竟也时时陪着她在外行走游览,一年里有大半时间不在广州府。若是他行走在外发现有人说他坏话,便割去那人口舌,活剥了头皮,示众三日,因此人人自危,不敢说话。”

“他做得别人还说不得。”曹姽冷笑:“竟还想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娇娘称是:“这孙家占据南地已久,早觉得自己唯我独尊,娇娘虽是南越子民,亦不想这等人在头上作威作福。”

几人边说边走,乔家安排的院落并不很远,虽不大也尽够用了,傍晚曹姽便想出门走走,看看贺州城内部布局,研究是否有什么空子可钻。

“看满城缄默,想那孙冰必定如色中饿鬼,穷凶极恶。”康拓抱着臂道:“你二人还是少出门为好。”

曹姽眨巴眨巴眼睛,竟起了逗弄的心思,窃笑道:“你的意思,是夸我和娇娘漂亮吗?”

康拓不意她这样歪曲,不由抿紧了嘴唇不愿接话,曹姽也并不勉强,一手抓过遮阳的纱帽,就往外面走。康拓无奈,只好和娇娘一道追了出去。

蜀地可以仗着地形防守,南地却全然不是,南越安逸多年,贺州城作为要地城墙虽高,但也并非铁板一块。

城里的水源都取自城外伏牛山的泉眼,民众开挖了沟渠一路将水引进来,这水源已用了百年之久,接引那块有两个孱弱的老兵守着,在曹姽看来根本就不堪一击。东魏只要花些力气,将沟渠挖开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贺州城,即便采取直接攻城的战术,贺州城都未必撑得住一个时辰。这座城池,整座精神气都不在了。

这趟也不算全无所获,至少摆在眼前的贺州一战看来会很轻松。娇娘便引二人去城内的酒楼,准备吃了晚饭之后,第二天赶早出城。

三人才行至酒楼门前,就听到一个尖细嗓门喊道:“喂!你们三个,止步!”

曹姽整个顶心的头发都要炸起来,康拓和娇娘或许不明所以,但她自小生长在宫廷内,对太监的声音十分敏感。这喝止他们三人的正是一个太监,而太监会服侍在谁周围,自然不言而喻。

见曹姽浑身僵直,康拓连忙伸手扶住她背心,一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酒楼二楼临窗处有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正满怀恶意地看着他们,一会儿,便有随侍的黑衣便装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曹姽只好硬着头皮往前看,只见那太监样的男子扶着个胖子从楼梯上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养尊处优的胖子身量中等,面貌可说清秀,可他脸色苍白发青,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袋。眉目还算端庄,但眼神很是肆意张狂,曹姽觉得自己身上浑身爬满了小虫。前次建业太极殿内,孙冰也是用这样的眼光窥视着自己。

孙冰立在酒楼中央打量被包围的三人,突然指着娇娘道:“把这老女人拖到一边去,朕不耐烦看。”

娇娘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就被带到一边,曹姽嫌恶地记起这张脸的名字,没错,就是孙冰。那个亡国的恩赦侯,被押到建业还敢觊觎女帝的人渣。

康拓上前一步拿身体挡住曹姽,深深弯腰作揖:“小民初来乍到,不知何事惊扰贵人,万望海涵。”

那方才出声的太监便阴阴笑了声,麈尾一甩,那尖端的毛发便拂过康拓的脸:“嘿嘿,哪里来的胡蛮子,敢踏进南越的地,却不知南越的道理。我们圣上最厌恶男子不修边幅,男子就该如女子一般,面孔洁净、白皙俊秀。你这样的丑熊,真是污了我等的眼睛。”

要不是世态严重,曹姽还真能“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孙冰爱美色,竟也到了不忌男女的程度,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那太监竟然对孙冰谄媚道:“这等野人,净了面也不好看,不如直接割了头吧!”

孙冰的身体痴肥,此时已经坐在中央的长条凳上,他没理那太监,反而指着曹姽道:“后面那个女子,把纱帽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