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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90)+番外

秋华的话说得很响亮,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情,都同情的看向秋华,对着容三爷不住的指指点点:“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挣不到钱,打起了老婆嫁妆的主意,实在丢脸!”就连容三爷两个长随都觉得自己主子做的事情实在太下作了些,藏在人堆里不敢靠到容三爷身边去。

可容三爷却一心想拿到银子,装做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一般,指着秋华便骂了起来,唾沫星子直飞:“我只是到你这铺子里拿些银子去花,你就小气成这样子,说句不为过的话,我便是要将你这铺子拿过来,你也没办法!你怎么样也是我的女儿,老子说的话,你做女儿的还不能不听?”

秋华心中一懔,虽然父亲是在说浑话,可他若是真想胡搅蛮缠,自己也拿他没辙。官府那边虽然契约有登记,可他还能到族里去吵闹,毕竟容家乃是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复杂着呢。

容三爷见秋华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心里又急又气,伸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插屏,转头对着两个长随叱喝道:“还不快些给我去摘了那块插屏下来,拿去典当了,多多少少也能换些银子。”

两个长随面色一红,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唯唯诺诺道:“三爷,这东西挂在这里能卖些钱,可要是去了当铺便不值钱了,还是不要这般做罢!”

“说什么废话,还不给我动手!”容三爷背着手朝一个长随踢了一脚,他自然知道这插屏进了当铺便不值钱了,可他这般做只是激了秋华拿银子出来,他便不相信秋华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亲手绣的东西进当铺。

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朝那面墙走了过去,可还没到墙边上,两人便觉身子一僵,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来。他们惊骇的转过头去看了看容三爷,嘴里喊着:“三爷,这里真邪门,我们走不动了。”

容三爷骂骂咧咧的走了过去:“还不是想偷懒,没用的废物!”刚抬腿走了一步,却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白净的脸上印着一大块灰尘的印记,嘴巴边上流出血来,地上滚落着一颗牙齿。

“娘的,怎么会这样!”容三爷望了秋华一眼,见她目光沉静幽幽如水,那眼神根本不似一个才七岁半的孩子,不由得心中惊骇了起来,指着秋华的手都有些发抖:“你、你……”

秋华见父亲和他的长随莫名其妙的吃了个暗亏,也颇为惊奇,见父亲一脸慌张,心中踏实了下来,笑吟吟的走到容三爷面前,弯腰将他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父亲,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今日这般做,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去了呢,你还是好好的去守着那几家胭脂水粉铺子罢,省得今年年终归账的时候要被祖父骂。”

容三爷被秋华损了几句,恼羞成怒,本来举起手来就想扇她几下,可想到方才突如其来的怪事,心里究竟畏惧,凶巴巴的看了秋华两眼,这才带着两个长随悻悻的离开了珍珑坊。

秋华见着父亲总算是走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走到阮妈妈面前弯身便行礼:“谢谢妈妈出手相惩。”

阮妈妈瞪着眼睛望了望秋华,连连点头:“四小姐,你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怎么便知道是我出手了?”

还能不知道是她吗?那个深秋的午后,阮妈妈胳肢窝里夹着高祥走进随云苑的模样从秋华脑海里闪过,她微笑的看着阮妈妈,眼里含着泪水:“我知道,就是妈妈在帮我。”

阮妈妈叹了一声气,伸出手来摸了摸秋华的头:“四小姐,你也是个命苦的。”

秋华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妈妈,你错了,我的命一点也不苦,虽然我有个无赖的父亲,可我有关心自己的母亲,有大伯娘二伯娘在帮衬着随云苑,还有王掌柜,大牛和你都只做照顾我,我哪里又命苦了?”

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眼里闪着乐观而坚定的光芒,看得四周的人都有几分发呆。秋华淡定从容,仿佛如一只雏凤正在奋力展翅,跃跃欲试的朝那天空飞去。

第六十八章抢先手棋高一着

“秋华,快些过来让娘看看!”季书娘听了飞红说了珍珑坊的事情,唬得脸上变了颜色,拉着秋华上上下下看了个不停,见她没有伤到哪里,这颗心才落到实处,捂着胸口喘了个不歇:“秋华,你父亲问你讨要银子,你给他一些便是,何必与他顶撞!若是那阮妈妈没有在,你可不是得吃亏!”

秋华看着母亲那担心的模样,心里一阵发酸,珍珑坊是母亲和自己的心血,怎么能就这样白白的给父亲占了便宜去!她在季书娘身边坐了下来,心里不住的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今日父亲来珍珑坊大闹,虽说被阮妈妈赶走了,可有一句话却提醒了她,她该要让族里知道珍珑坊是她的私产,父亲没有资格将手伸进来。

季书娘见秋华愣愣的不说话,以为她受了惊吓,伸出手将秋华抱住,低低的说道:“秋华,以后不要逞强,别和你父亲硬抗。”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给了一次便能给第二次,秋华口里应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父亲休想从她手里拿到一钱银子,她宁可拿了银子去施舍给乞丐,也不愿意送到父亲手里供他挥霍。

第二日去族学的时候,秋华便找到了堂姐容芸华:“芸华姐,我今日想同去你家一趟。”

芸华挑了挑眉,伸出手刮了下秋华的鼻子:“你可是有什么事儿想要找我曾祖父告状不成?是你爹的事儿?”

芸华的曾祖父是容老爷的二叔,容家的族长原是容老爷的爹容老太爷,容老太爷亡故以后族里边便推举了容二太爷做了族长,素日族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去找他商议。秋华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该从容氏族长那里下手,让族里出面将珍珑坊的归属权定下来,同时也可以让族长去警告父亲不要来胡搅蛮缠。

自从筹备珍珑坊开分号的时候开始,秋华便觉得这铺子迟早会被祖母和父亲发现,到时候少不得有纠纷,于是留心打听了族长的喜好,知道他醉心于收集端砚,便托了容大爷在外边高价收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紫石砚,预备在手头等着时机便去向族长提珍珑坊这事情。现儿父亲果然上门来吵了,事不宜迟,也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本来她想找容大奶奶带自己去拜见族长,可怕万一容大奶奶出面,族长说不定能嗅出里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索性也没有和容大奶奶说,就自己来找芸华了。

容三爷在江陵容氏家族里也算是个有名声的人物了,因为他纳了两个姨娘,又各种不成器,族人一提起他皆是摇头,便是连芸华这样的深闺小姐都知道了他的“丰功伟绩”。见秋华来找自己,芸华心中不免联想到了容三爷身上去,对秋华真是万分怜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带你去找曾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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