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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65)+番外

阮妈妈见着秋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摇头,别人家这么的孩子真是玩得开心自在的时候,现在见着这位姑娘,脸上没有一丝快活的神色,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好当呢。她朝秋华微微点了下头:“既然高少爷已经安全送回来了,那我便回家了。”

秋华赶紧喊住了她:“阮妈妈,你且莫着急走,我还没给你赏钱呢。”

阮妈妈摇了摇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算得了什么,我们家大牛回家都在夸秋华小姐好,对人和气,每个月给的银子也多,若不是遇到你,我们娘俩哪有今日这般好过的日子?所以秋华小姐还是别客气了。”一边说着,一手拉开了随云苑的大门,大步朝外边走了出去。

秋华追到门口,就见阮妈妈的灰蓝色衫子已经去得远了,再也喊她不回,只能啧啧感叹这阮妈妈真是仁义。刚准备回来,就见那边有两个丫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口里还在说着什么话,脸上喜气洋洋的。秋华见着认得一个是祖母的贴身丫鬟,今日不知怎么走到这边来了,那两人走近看见秋华倚门站在那里,嘻嘻一笑:“四小姐,快些去告诉你、三少奶奶,叫她别伤心,你又要添弟弟了。”

秋华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着其中有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碧芳院那边,这才想明白大概是贾姨娘又有了身子,心里一阵苦涩。起先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祖母对随云苑便格外照顾着,那群喜欢看人眼色的丫鬟婆子马上见风使舵,巴巴的赶到随云苑来巴结,有事没事的都会往随云苑来溜上走一走,现在大约是听着贾姨娘有了身子便往那边奉承去了。

虽然不必与这些人计较,可看着她们那种踩高捧低的神色便格外不舒服,秋华只是静静的瞥了她们一眼,转身便走进了院子,随手将门关上,眼泪不由得滴滴落了下来。飞红刚帮高祥换了衣裳出来,见秋华背靠着院子门在流泪,吃了一惊,跑过来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秋华抹了一眼泪水,平静的摇了摇头,她不能示弱,现在母亲病成这样子了,随云苑的主心骨可就是她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重担挑起来。珍珑坊那边得想办法将生意做好才是,这个世道没有银子不好办事,除了随云苑里的自己人,丫鬟婆子都支使不动呢。

容家园子里边存不住话儿,丫鬟婆子们没事便聚在一起闲磕牙,所以不多时容家便传遍了贾姨娘有孕的消息,大家都传着说老爷和夫人得了这个信儿很是欢喜,若是生个少爷,恐怕贾姨娘身份便会不同了。

容夫人捻着佛珠在菩萨面前添了一炷香:“菩萨,你可得保佑我们家老三有后啊,不能让他绝了香火。”容老爷心里也稍微宽敞了些,虽然他有时对容三爷甚是严厉,可终究是他的儿子,心底里边还是想着他过得好。老三成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可出生不久就走了,这让容老爷一直放不下心,他也害怕老三断了香火,现在知道贾姨娘又有了身子,不由得对这一胎也抱着极大的希望了。

“老爷,赶车的容大福想见你。”外边匆匆走来了个管事娘子,脸上有几分焦急的神色:“他说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向老爷禀报呢。”

容大福?他能有什么事情?可既然他说有了不得的大事,那便听他说说,毕竟听一个下人说话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微杜渐是有必要的。管事娘子见容老爷点头,赶紧转身去将容大福带了进来。

“老爷,今日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容大福走了进来,见着满屋子亮光光的家具能照得见自己的身影,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这才凑了过来将高祥被人拦截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容老爷大吃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老爷,小的不敢撒谎,为着高少爷和咱们容家着想,可不能再让高少爷住在咱们府里了,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拿什么去赔高家?”容大福说得极是诚恳,一脸憨实:“这也是小的自己胡乱想的,还是请老爷拿主意罢。”

容老爷叫人拿了一两银子给容大福做奖赏:“大福,你细心得好,这银子拿去打酒喝。”

容大福脸色发红,接过那银子,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后边,朝容老爷道过谢,转身跟着管事娘子走出了屋子。容老爷皱着眉头想了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消说这便是那高夫人的手笔,高祥在容家真是住不得了。”

☆、第46章 随云苑高祥夜别

桂花的甜香弥漫在容家的园子里边,走在青石小径上,到处都能见着铺在地上米粒大的花朵。八月的夜色甚是朦胧,一层淡淡的暮霭浮起在园子里边,杂着那馥郁的香味,似乎要钻到人的心里去一般。

淑华由秋芝陪着站在随云苑的外边,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儿,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响,有些犹豫不决。秋芝轻轻替她拂去头上几颗细碎的桂花,有些着急的催促她:“姑娘,上去敲门罢,姨娘不是叮嘱了的,高少爷明日便要走了,你多少也得给他留点东西做个念想。”

“祥哥哥怎么就要走了呢?”淑华抬起头,眼睛里边有盈盈泪光,本来还以为高祥能在容家呆几年呢,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

那日容老爷得了容大福的通报,觉得高祥再在容家住下去也甚是不合适,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容家可担待不起,想到此处便委婉的修书一封送到了高府,托了容氏族学夫子的说辞,将高祥着力夸奖了一番,“天资聪颖,实乃是不可多得之英才也,日后必为国之栋梁”,而后笔锋一转,高老爷客客气气的推说容氏族学的夫子才疏学浅,已经不太适合教高祥念书,最好将他送去别的书院方才有利于他的前程。

高良得了容老爷的信,虽然他只是一介武夫,但这字面里边的意思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容氏族学的夫子连一个八岁孩童都教不下,那这族学也不用开了,此事必有蹊跷。于是派人明察暗访着,最后让他得了高祥胡同遇险这件事情,这才明白为何容老爷会突然写信给他。

“这个贱妇,竟然一直不死心,还想谋害祥儿!”高良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脖子上的筋都快爆了出来,钱氏夫人和他少年结发,感情自然比陈氏要深,现在她被送去庙里持斋,而自己却不能保护她的孩子,这岂不是对不住她?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走,一心想着要去找陈氏夫人问问清楚,为何就这般容不下高祥,可刚刚出了门,外头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些清醒过来,步子也停住了。自己发家都是靠着陈国公府,若是现在去找那陈氏夫人的麻烦,她心中不快写信回家抱怨几句,恐怕岳父及陈家的亲戚都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想到这里高良又折了回去,写了一封信给容老爷,客客气气的致谢以后便应允着过三日便去容府接高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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