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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211)+番外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片,秋华心里不住的盘算,翻了好几个身这才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日起来天气却放晴了,早两日那阴沉沉的天色找不到一丝痕迹,天空似乎被水洗过一般,碧蓝的一色,冬日的阳光温暖的照着大地,园中的寒梅开得似乎比往日更盛,靠墙的红梅有如锦缎般滟滟夺目,而靠门窗这边的白色寒梅却如舞动的素绢,正随风飘洒着清香,就连湖心亭旁的腊梅花也娇嫩可爱,小小的苞芽里嫩黄的花瓣温润如美玉上的波光。

一大早王嫂就做好了早饭,几样小菜加上洒了肉末干贝的粥饭,秋华替季书娘添了一小碗粥来:“母亲,先用些打打底子,免得到时候饿。”

季书娘接过秋华递来的粥,望着女儿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掉,秋华拿出帕子给她擦着眼睛道:“母亲,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你快别哭了。”

用过饭松砚和梅枝给季书娘梳妆,脸上搽了白色的粉儿,眉毛画成了两条柳叶,长长入鬓,一双大眼睛灵动如水,嘴上有着殷红的胭脂,远远望着可真是个美人儿。

“母亲,你这样打扮出来,人家会说你是我的姐姐呢。”秋华笑嘻嘻的给母亲带上一顶凤冠,上边有南海珍珠穿成的珠帘将脸遮了起来,季书娘的脸在这珍珠的掩映下忽隐忽现,十分明艳。

松砚和梅枝将季书娘扶了起来,秋华这才看到季书娘身上穿着的大红嫁衣,不由得赞了一声:“母亲这手艺果然好。”

大红嫁衣是用了杨老太太的底图改造了些地方做成的,一般的嫁衣只是垂地而已,可这嫁衣却拖出了长长的尾裾,让季书娘看起来分外高挑,那交领上有金线绣出的图案,延伸下来便是一只凤凰,正展翅向着天宇翱翔。

季书娘穿着这大红嫁衣站在屋子里边,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就连走到门口的喜娘都震撼得停住了脚,上上下下打量着季书娘,不住的赞叹:“江陵城里都传着说郑老爷要找的是人间绝色,果然不假!”

不多时吉时已到,阮大牛在珍珑坊门口放起了炮仗,两个喜娘搀扶着顶着大红盖头的季书娘走了出来,松砚梅枝和李妈妈紧紧的跟了上去,郑府派来抬嫁妆的下人们也穿戴一新,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秋华站在珍珑坊门口,眼见着母亲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轿子旁边有一匹高头大马,马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大红花球,上边端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织锦缎子衣裳的男子,他今日看起来比往日显得更清俊些,秋华的眼睛有些泪意,这人便是母亲终身的依靠了。

郑青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季书娘由喜娘搀进轿子里边这才放下心来,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秋华,朝她微微一笑,这笑容让秋华心里踏实了几分,母亲肯定会过得舒坦的,她相信郑青云,因着他有最真诚的目光。

“吉时到,起轿!”司仪大声喊了一句,顿时鼓乐齐鸣,炮仗响声震天,郑青云骑着马伴着花轿慢慢的向前走去,轿子旁边是两个喜娘和松砚梅枝李妈妈,花轿后头则是长长的嫁妆队伍。

那队伍慢慢的出了胡同走到了东大街口子,旁边的人啧啧有声的赞叹着:“没想到这位季夫人颇有身家,方才那嫁妆都抬了八十八抬!”

“听说和离的时候容家给了她五万两银子,还有不少宫里的赏赐,自然是身家丰厚!”有知情的人不住摇头:“那容家三爷也真是糊涂,放着这么贤惠的一个娘子不要,偏偏去扶正姨娘!”

“这位季夫人倒也算修成正果了,郑青云老爷可是个好人,两人都喜欢吟诗作画,可真是天生的一对!”有人羡艳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嫁妆队伍:“这么多箱笼,若是容家三爷看了恐怕也会眼红!”

秋华扶着珍珑坊的门站在那里,心里既惆怅又欢喜,惆怅的是自己以后来珍珑坊却见不到母亲,欢喜的是母亲终身有托。季书娘昨晚将五万两银票塞到了秋华怀里,这让她很是吃惊:“母亲,你该留着银子旁身才是。”

灯下季书娘泪光点点,望着秋华眼里都是不舍:“母亲哪里要什么银子旁身?你在容家孤苦无依的,多拿些银子才是正经!”

秋华将银票很坚决的推了过去:“母亲,秋华有珍珑坊能赚钱,哪里要你的银子?”

季书娘却没有松口答应,将银票硬塞到了秋华手里:“郑老爷对我很好,这些嫁妆都是他给的银子让我置办的,母亲想着以后可能也不会要担心银子的事儿,倒是你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快些收起来。”

秋华脑袋里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嫁妆不该是女方自己筹备的吗?为何郑青云却送了银子来给母亲置办?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是个大度不计较的人呢?拿着那张银票左右为难,见母亲态度坚决,秋华只能将那五万两银票收了起来,心里想着,若有一天母亲需要银子,自己便将这银票给她送回去。

现儿听着外边的人议论嫁妆,秋华这才恍然大悟,郑青云送银子来给母亲置办嫁妆是为了周全母亲的面子,唯恐她让别人看轻了去。八十八抬嫁妆虽然不算多,大富大贵的人家送嫁差不多到了一百抬还有多,可一般人家也不过三十六抬,六十抬之数,母亲今日的嫁妆也算是风光了。

飞红伴着秋华站在那里望着门口依稀散去的人群,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个不停,秋华转脸看了看她,有些奇怪:“好好儿的,你哭什么呢?”

飞红抽抽搭搭道:“我在为夫人高兴呢。”

秋华笑道:“你是不是想到自己出嫁了?”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阮大牛,秋华笑嘻嘻道:“怎么不见有人来向我求了你去呢?”

飞红跺了跺脚,扭着身子藏到了秋华身后,因着秋华长得快,差不多赶到飞红的身量,又因着秋华梳了个如意髻,飞红躲到她身后,一张脸便被遮了个严严实实。阮大牛素日里机灵不过,可听着秋华这话,也忸怩了起来,只是冲着秋华憨厚的笑,倒是阮妈妈站在一旁有些着急,一巴掌拍了下儿子的头,笑着对秋华道:“我们家大牛嘴巴笨,不如我这个做娘的来帮他向姑娘求了飞红做媳妇罢!”

秋华笑着将身子让开,在飞红脸上刮了一指头:“瞧瞧,你家婆婆对你可真是满意,大牛还没开口,倒是婆婆开口说话了。”

飞红低着头,脸上全是红晕,热热的一片,声音如蚊蚋般:“姑娘,你就会取笑飞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秋华望了望身边的阮妈妈和阮大牛,连连点头:“这样罢,我做主将飞红许配给大牛,我估计杭州的珍珑坊大约六月便能筹办妥当,你们便五月里成亲,六月去杭州帮我掌管着珍珑坊罢。”

阮妈妈听了欢喜,不仅儿子能娶上媳妇,而且还能做上掌柜独当一面,对秋华感激不尽:“多谢姑娘。”抬眼看着阮大牛只是咧着嘴在笑,伸手又拍了他一巴掌:“你是傻了不成?还不快些谢过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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