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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警戒(40)+番外

这样危急,他也能说得如此平静细致,他们像是在办公桌前讨论生死,四周那么静谧,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是这样的地点……

可是没有如果,顾悠明白,她必须做出选择。

徐湛看她已是狼狈不堪的模样,痛苦搅动心弦,一时竟无法言语。

顾悠抬起手,轻轻抚摸他已经肿起脸颊,眼泪不知不觉已流过嘴角,干涩的破皮立刻刺痛。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另一种痛苦取代,后背离开树干,她颤抖着,紧紧缩进他的怀中。

“不……”她近乎哀求,“不要……”

“三年前你救过我一次,现在,再救我一次。”徐湛用紧拥的力量给她信心,摩挲她已经瘦得突兀的背脊。

如果这真是唯一的生路,她别无选择。

顾悠缓缓抬头,踮起脚尖轻吻他干涩的唇,她不敢再多停留,猛地从他怀中抽离,头也不回地向森林深处狂奔。

交错的巨木很快将她纤细的背影吞没。

这是徐湛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谎言。

这世界上所有完美的谎言都夹杂着部分真实。的确,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很快SH和*分子就会达成协定,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只足够她一个人逃出生天。

徐湛真的想开枪杀了她,再了结自己,但几次他的手放在枪柄上,都被内心的煎熬烫了回来。

到底,贪婪的独占欲败给了沦陷的心。

再没有机会像刚才那样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曾经向往的生活也成了奢求,可徐湛却没感到后悔,三年后重逢那一日,他毫不犹豫强行将她留在身边,用尽手段,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

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一日他不择手段的代价,他也一样甘之如饴,永无悔意。

吉普车刺耳的引擎呼啸越来越近,徐湛靠坐树下,目光一直望着顾悠消失的方向。

……

参天的树木在拼命倒退,顾悠狂奔的方向,已和刚刚不同。

她恨徐湛把她当成傻瓜,以为她真感觉不到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话一出口,她就明白冠冕堂皇后的真实意图,可她也没有选择,的确,按照徐湛之前的说法,两个人是有机会一起得救,但顾悠不信徐湛能撑到她赶回来,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困境。

这样哪怕是输,她也能和他死在一起。

死一点都不可怕。顾悠听见心底不知多少次的重复,她逆着两人来时的方向狂奔,甚至连黑匣子压在肩上的重量都微不足道。武装分子发现徐湛后一定会将他带回基地,而基地离钻石矿不远才更好控制,这反而给了顾悠机会,她不废吹灰之力,找到血钻矿。

但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天际尽头。

河滩地附近,森林并不浓密,月光倾泻而下,缓缓流淌在清浅的河水表面,浮出银色柔光。顾悠踏碎这片静谧,只身潜伏。她不敢用枪,唯独拿着一把之前从死人身上搜来的折刀,隐藏在巨石之后。

没时间乱闯,最快的速度是抓个人逼问。

环顾四周,顾悠想找到个晚上在钻石矿附近巡逻的武装分子,找了半天却没个人影。

正在她打算放弃,主动出击的时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贴着身侧擦过。

一个黑影正匆匆往反方向逃窜,顾悠的动作比脑子反应还要快,几乎是下意识,她冲上去横腿将黑影绊倒,膝盖抵住膈膜,折刀横在候前。

那人似乎投鼠忌器不敢叫喊,只惊恐地看着顾悠。

从穿着来看,他的身份明显不过,一个武装分子,甚至他还穿着白天顾悠见过每个人都有穿的迷彩背心。

审问之后,顾悠得知徐湛安然无恙被带回营地。

她既欣慰又煎熬,却必须耐着性子,问出更多讯息。

这些人的首领,叫做姆巴依尔将军,是反对派武装的最高长官,而他们的基地,就在钻石矿西南方不远。因为白天枪战眼见死了那么多人,他心声惧意,又不敢直说,所以趁着夜色慌忙跑了出来。

顾悠看他背了个军用帆布包,料想里面一定有防身武器,于是夺下将黑匣子塞进去,背到自己背上。

逃兵不知是惊恐还是畏惧,只呆呆地看着她忘记反抗,等想动作后,刀刃又重新回到他喉结前,不偏不倚,对准气管。

“最后一个问题,”她居高临下,每一个单词都清晰无比,“营地除了军人,有没有将军的亲属?”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美女救英雄才是王道!

30章

得到答案后,顾悠只犹豫一瞬,便做出决定。

那名逃兵惊慌之余蹬腿挪蹭,躲开顾悠的控制范围。

她没做反应,折刀手柄仿佛被黑暗的夜色浸润,冰冷生硬硌在手心。正在她迟疑是否灭口时,那逃兵竟然抢先出手。

顾悠身体素质怎么都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但她接受过专业训练且身手敏捷,只一侧身便躲开男人凶狠的扑击。

本能驱使,她侧身后箭步上前,按住扑空后被惯性带倒的逃兵,指尖颤抖着,将折刀直插后颈。

咕嘟咕嘟,水烧开的细微响声从男人喉间的窟窿涌出,顾悠揪起头发迫使他脖颈向后弯曲,折刀利刃转瞬割在候前,横着切开气管。

一竖一横,标准的噤声击杀。

男人最后抽动两下四肢,慢慢僵硬。

看了眼尸体,顾悠用他身上的衣服擦干净手上和刀刃上的鲜血,挎上他遗落下的双肩军包,沉默离开。

……

清晨,露珠凝结在顾悠的发梢,顺着脖颈低落,激起一片冰凉。

顾悠一个人生活得太久,以至于她曾经觉得没有自己无法面对的困难,再痛苦的经历,生活都会在太阳升起时继续。

改变是从遇见徐湛开始。

她忽然慢慢发觉,很多事她自己也熬不过去,需要一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抱着她,熬过最黑暗的夜晚。

但是昨夜的漫长程度,相比当年父亲一夜之间锒铛入狱不分上下。

居高临下,营地的星点灯火透着安静,偶尔有醉汉哼着歌出现,她静静地潜伏,忍受独自面对的夜晚强加给她的痛苦。

这是她不得不自己面对的漫长。

因为她要等到的不是一个人的黎明。

一夜未睡,处在疲惫状态的身体被汽车发动的声音唤醒,顾悠立刻振作,从隐蔽处抬头,只看见七八辆敞篷军用吉普车正疾驰而去。

她的心倏然收紧。

徐湛坐在第三辆吉普车里,虽然形容落拓却依旧腰杆笔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猜出他绝不会慌乱失措。

此刻的徐湛,一定平静地坐在车里,等着最后尘埃落定时难以逆转的死亡。

他以为她会离开。

顾悠闭上眼,在石头后蜷缩起身,直到汽车声远去才挣扎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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