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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余生渡我(5)

她起身过去,将正中间粘着的那张照片一把撕下,抿唇看了又看。

照片轻轻躺在掌中,羽毛般毫无重量,画面中的人却被扎地千疮百孔,一个个痕迹尤为醒目。

她收拢手掌,把它捏成一团,用力到指甲盖在掌心掐出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印。

扔进垃圾桶后,陈轻回到沙发,视线一扫,茶几上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大喇喇地摊开着。

随手翻动,没几页便看到贺钧言的名字,他占据了不小的篇幅,光是照片就占了一页。

把他的照片从杂志剪下来,贴在飞镖盘上,这样的事她干过很多次。一张照片用不了多久,每每扎到一定程度,就得撕掉重新贴上新的。

往常她都会这么做,但这次没有。

剪刀就在杂志旁边,陈轻握起刀柄,将刀尖戳在杂志上,正好是他嘴唇的位置,而后刀尖慢慢下移,纸页被划出一道痕,痕迹的终点是他的左胸口。

纸页上,贺钧言的心房正中,被戳出了一个洞。

很久很久之前,比陈轻开始用贺钧言的照片练习射飞镖还要更久之前,有一个内向寡言的女孩子,曾鼓起勇气给同校同学写过一封单纯又老土的信。

对于一个紧张起来连话都讲不顺的人来说,已经是极限。

故事不外乎两种结果,好或不好。但不论哪个答案,她都没有得到。

那封信被拆开,然后被堂而皇之扔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她挤开围观的人抢回信纸时,正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醒目的鞋印。

世上没有规定,人必须要对陌生的人温柔,会有那样的结果,当事人要为自己的冒失负一半责任。

如果作为局外人,陈轻大概不会有什么感想。

可惜很遗憾。

那是一封,以“贺钧言”开头,以“陈轻”结尾的信。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上线!

☆、第4章

洗完澡出来,找出来应急用的旧手机在桌上闪烁不停,徐环环三个大字瞬间映入眼帘。

电话一通,那边张口便是带着关心的急切:“你在家么?在酒会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手机下午摔坏了不能用,到家后陈轻一打开旧手机就给她打了电话,一直没通,怕她担心于是发信息说身体不舒服已经先回家了。眼下人刚从浴室出来,被热气熏得头发晕眼冒花,喘了几口气才答她的话。

说了声没事稳住她的心,又重新复述了一遍短信里的说辞,陈轻抱歉道:“白费了您的好意,环环姐对不起……”

徐环环松了口气,打断她:“算了,既然不舒服那也没办法,你好好休息,下回有机会我再帮你想想主意,秦瀚肯定也有打算,你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听她的语气,陈轻明白,晚上的事大概办得并不顺利。哪有那么多下回?她自己也不容易。

略说几句挂断,陈轻捏着手机回房。

随手一扔,手机落在枕头上,错眼间可以看到屏幕正中有个清晰的指纹印记,正如同她沉重的心事,硌在心上难以消散,耿耿于怀。

闷头睡到第二天,秦瀚联系她,说接了单小生意,让她带几个模特出发,立即动身去申城参加明天上午的商演走秀。

这时间安排让陈轻一愣,以往合作的厂商一般都会给两到三天准备,哪有这么赶?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问,听到秦瀚提起价格,又是一怔。

“你说多少?”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报价比市价低三分之一,秦瀚竟然接了。

秦瀚沉默几秒道:“确实是这个价格,你准备一下吧,我通知了要去的那几个,你要是出发了和她们联系一下,估计现在都在去机场的路上。”

陈轻抿了抿唇,头发尚还蓬松微乱,理智已经慢慢归位。

“……好。”

他若不是没办法,不会接这种单,公司本来就小,以眼下的境况,哪怕是这万把块的进账,也强过什么都没有。

应下秦瀚,陈轻拢拢头发起床洗漱,只拿了一套衣服和几样必备品,飞快装好,拉起箱子的瞬间却叹了口气。

她和秦瀚能忍,那些模特们怕是忍不了,都是年轻姑娘,谁不希望自己光鲜亮丽,这次厂商开的价低,公司抽成比例虽然小,可到她们手里仍然剩不了多少。

果然,在机场候机时,几个模特抱怨开了,又是说钱少,又是不满意秦瀚订的飞机票,碍着陈轻在场,声音稍有压低,却也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她们知道陈轻和秦瀚一个阵营,但在这么一个小公司里,上下级界限模糊,连正经老板秦瀚都不怵,她们哪里会怕她?

多说无益,再加上没休息好,陈轻干脆一上机就戴起耳塞和眼罩,懒得理会。

到达申城已是晚上八点,厂商安排的酒店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如此又惹来模特们一阵不满。房间按两人一间分配,陈轻和一个话不多的姑娘分到一起,总算清净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胃部传来不适感,陈轻这才意识到还没吃晚饭。

“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她拿了钱包和手机准备出门。

同房的姑娘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而且时间已经不早,她得保持身材,便婉拒了陈轻的好意。

陈轻点点头,没再多说。

酒店大门外,夜风微寒,温度比起前段时间有所回升,但仍有让人缩脖的能力。

电子地图显示,往右边走两条街,再拐个弯就是小食街,她一边看一边找路,它写得简单,可具现到眼前却让人难找得很。

夜灯闪烁,行人络绎,转了好几圈之后陈轻终于确定——她走错路了。

在路边的店铺外站了一会儿,她左右看看,而后低头认真研究地图。几分钟后,仔细确认好正确的路线,她提步要走,抬眸的瞬间却见不远前方的便利店里出来一个人,从她面前大步闪过。

陈轻步子一顿,怀疑自己眼花。

定睛一看,路边停着一辆捷豹,那道健朗挺拔的身影就坐在驾驶座里。

不是幻觉,的的确确是贺钧言。

看清的下一秒,突然觉得有点茫然,她想过很多相遇的场景,每一个都比现在有趣,不像此刻,自己就像是个木偶,少了牵线控制的人,呆若木鸡,僵滞傻气。

天幕中挂着三两星点,无用地装点着这座城市,就在这个微寒的夜里,贺钧言坐在车内,眉眼沉沉,专注而随意地拧开手中矿泉水瓶的圆盖儿。

他不知道陈轻在看他,不知道她的视力好到能看清他喝水时微仰的脖颈,更不知道她正羞耻地对着他滚动的喉结出神。

短暂的片刻,又仿佛漫长难捱的好多年,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她总是趴在走廊护栏上,殷切地朝下看,希望能在人群中搜寻到他带笑的脸。

课间十分钟,换算成秒也不过是六百秒时长,于她而言却是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微酸微涩,伴随着紧张和猛烈心跳,还有一点点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甜,那时候想起贺钧言,陈轻的心情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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