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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同人)隔壁床的兽耳控(10)+番外

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少年发出一声剧烈的喘息,停下了动作,咬住了云雀的锁骨,肩膀不住颤抖着。

方才还膨胀起来、仿佛毛团一般的尾巴,重新变得柔顺服帖、软趴趴地垂落;神经性地摆动两下之后,似是仍有眷恋似的,最后磨蹭了一下云雀的腰肢,尔后开始缓缓缩短。

感觉到支撑着自己的手臂在一点点松开,云雀顺势收回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

额头滚热,呼吸之间都像着了火一般。

少年的尾巴已经完全消失,兽瞳开始扩散,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眼眶中凝聚已久的水雾终于结成泪珠,颤悠悠地滑下脸颊。

“喜欢……”

“喜欢你……”

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告白。

话尾余音未竟,少年就一把松开了云雀、后退几步,然后哆嗦着嘴唇望向他,似乎是清醒过来了。

少年涨红了脸颊,手足无措地站着;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奇怪的气音,似乎是想要道歉、想要扶起他,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窘迫、羞耻、惊讶,种种表情交织在一起。

他低垂着头看他,肩膀小幅度地抖动着。

云雀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得出现幻觉了。

因为接下来,他看到流泻在少年身上的月色的晕光,正逐渐地变亮,就像是一层光茧、将单薄的身躯完全覆盖。

然后他看到——方才还不断变换着表情的少年、视线缓缓移到了正在发光的手掌上。脸上的情绪就像被吹开的云层一般消散,到最后……

只剩下了浓浓的悲伤。

病房的门就是在此时被推开的。

明日香披着一件大褂,双眼还有些惺忪。“云雀先生,我听见有响动所以赶过来……哎!?”看到云雀狼狈的模样,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迅速走了过来,扶起云雀、把他架到床上,动作麻利地将被吊瓶架扶起,然后从衣兜中掏出体温计。

云雀按住了她的手,紧盯着站在一旁、正用失焦的眼神看着他的少年。

明日香愣怔一下,顺着云雀的视线看去。

尽管是面朝着少年的方向,目光却是像是透过了他在看着远处。

“云雀先生?”

娇小的护士茫然地眨了眨眼,疑惑地问着。

“……你在看什么?”

……

我盯着自己正在发光的手掌。

记忆如潮汐般涌入脑海。

【今年我十六岁。可惜“朝气勃勃”、“挥洒青春的热汗”等等美好字眼都在我身上不适用。因为我是个病人,我不能……正常地走路。】

“那孩子真的很可惜。那场车祸……唉,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这之后就失去了双腿。可每次去帮他换药,都会笑着对我说话……”

【……也不能离开这间医院。】

“听说抱有强烈执念的人,死后还会一直待在原地,被那执念所束缚。

【每个来查房的清晨,明日香都会在床头柜放一只苹果。】

“他过世后,病房就空下来了……可还是不习惯呢,总觉得他还像以前一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所以我啊,还是像他在的时候那样,每天都在他的床头柜上放一只苹果。】

【明日香对我微笑,笑容中有苦涩。是因为病人太棘手的缘故么?】

“如果人有灵魂的话,那么他还看不看得到,这里有想念着他的人、还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病床前对他微笑……他喜欢吃苹果,但是那时候已经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了。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还对我说只要能闻到那香气,晚上就能梦到好事呢……”

会梦到啊。梦到那些吉光片羽的从前,这双曾经将篮球投入篮筐的手,也曾细细地把苹果切开、削出兔子耳朵,然后笑嘻嘻地吃下。

【之前在校的朋友都不再来探视我了,毕竟我都病了这么久了。】

不,不是那样的。

我的友人不来探望我,只因为不再有那个必要。

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在我的墓碑前哭泣而已。

床头柜的苹果是故人的祭奠,故人的微笑是温柔的欺诈。

因为……

我早已死去。

思念太过强烈时,就算丢失了全部的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也不会忘记……自己还留在这里的原因。

每天、每天都在看着窗外,连说话都困难的少年,被绷带包着的、再也不能奔跑在阳光下的残躯,只有一双裸.露在外的、浅棕色的眸子,仍然清澈而鲜活。

在想什么呢?

——在想,也许能够……再看那个人一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因为看到那只所谓的恶鬼,在并盛的制服被弄脏后、迅速“咬杀”了恶作剧的挑衅者,身手利落得让人想要跟他干一架?

还是在那之后,亲眼看到他穿着并盛的制服、踩在一片泥泞中,将卡在排水管中不能动弹的野猫拉出来——的时候?

受惊的动物在崭新的制服上踏出一个又一个泥泞的足印。

少年人的眼神却柔和得堪比初秋的暖阳。

如果我知道我将会失去双腿,那么我一定会在还能够行走时去找到他。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如果还能够等到他的话……

想要告诉他。

一定会告诉他的。

……

我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再看看云雀。

心愿一旦完成,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云雀定定地盯着我,习惯性地皱起眉,伸手想要拉我。

他苍白的五指在触及我手腕的那一刻,被他碰到的部位化作光点、迅速地消散在空气中。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呃……刚才……对不起,实在是因为……你知道,早春的时候,动物都会返……这个这个,返群?”

就像是为了印证我这句话似的,我逐渐虚化的身体猛然发亮,片刻后一只圆滚滚的物事从中滚出——

它掉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银白的光华消褪之后,露出了柔软的褐色皮毛。它抖了抖圆乎乎的身体,颤巍巍地探出两只肉呼呼的爪子,扒拉着脑袋上的树叶——

一只狸猫。

在日本的古老传说中,狸猫可以把树叶顶在头上作法、化作人形。

这只狸猫长得肉呼呼的,很是逗趣。它人立起来,歪着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打量我。

我蹲□,想要摸摸它的脑袋,手指却穿过了它的身体。狸猫仰起头,安慰似的用鼻子蹭了蹭我的掌心,尽管我没有任何实在的感觉——它的被毛上还有一处缺损,是去年我救它时被水泥路面蹭掉的。

我抬起头看云雀。

“接下来你只要听我说话就好,免得吓到明日香……实际上我早就……呃,死了。除了你,没人能看得到我……”

云雀突然出声截断了我的话。

因为发烧,他的声音颇为虚弱。

“我知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