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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繁华(出书版)(38)+番外

江载初笑道:“这可难倒我了,景云你说呢?”

景云斟酌道,“也有人说过元皓行好看……”

维桑歪着头,上下打量江载初,秀挺的鼻梁,剑眉斜飞入鬓,薄唇又那样斯文好看……那个元皓行,莫不是比他还好看么?

许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江载初唇角笑意更深,却只淡淡道:“皓行确有美男之誉,京中号称风仪无双,只是他心中未必喜欢这个称谓吧?”

“你和他……和元家很熟么?”维桑踌躇片刻问道。

景云已经识趣的躲了开去,他便没什么顾忌,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笑道:“我虽与元家小姐有过婚约,也只在几次宴席上见过。你还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她用手托着下颌,低低问道:“你和那位元小姐的婚约若是没有取消,可你又遇到了我呢?”

他轻柔地笑了笑,指尖卷着她长而柔顺的发丝,戏谑道:“你可有愿意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维桑直起身子,用力摇了摇头,极是认真地鼓起腮帮子:“那你可别想!”

他似是能猜出她的回答,温柔笑了笑,“总归我要把你明媒正娶接进门,那么,那个婚约总得想法子推掉的。”

明明是说着玩的话,她却当了真,叹气道:“那元小姐可真可怜……”

江载初轻轻笑了笑:“怎么会呢?京中贵胄,求娶她的人千千万万。我却觉得,她跟着我这样一个落魄的皇子,以后日日提心吊胆,才是可怜呢。”

维桑知道他是开玩笑,却笑不出来,只能用力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你怎会这么想?”她顿了顿,面颊略略有绯红,“我却觉得,嫁给你,也是件很好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彼此允诺的事,竟一件一件的,都没再能实现,却也令人叹惋。维桑扬起微笑,“元大人,三年未见了。”

元皓行绕过了案桌,站在了她面前。

他是文臣出身,即便在军营之中,亦是轻袍缓带,素白长袍简单清雅,面容俊美如画,声音亦是温文尔雅:“宁王殿下夤夜护送的原来是郡主,那么我便明白了。”

时至今日,他依然叫江载初宁王殿下,维桑笑了笑,却不点破。

元皓行眸色在她身上顿了顿,“其实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郡主到底何处吸引了宁王殿下,令他甘愿为了你,不惜倾覆了天下。”

维桑知他只是感慨,并未回答,心中却怅然,那段王朝的往事,她又该如何回答?

他却依旧不紧不慢道:“若论姿容颜色,只怕郡主还比不上舍妹……”

“元大人是文臣领袖,今次怎得以身犯险,亲征长风城?不怕京中皇帝与太后有什么不测么?”

“郡主倒是很关心我。”元皓行微笑,命侍卫端上了茶,一副长谈的样子,“如今朝中的形势,也不必瞒着郡主。太皇太后和周银生都盼着我铩羽而归才好呢,一时半刻也不会对皇上下手,这我倒不担心。”

“所以,长风城陷落的消息一到京城,你便星夜入宫,向太后和皇帝要了兵符,直奔此处而来?”

“不错。”元皓行轻描淡写道,“当然也稍做了准备。”

“可惜江载初不在城内。”维桑叹息了一声,“大人可白跑了一趟。”

元皓行笑了一笑,凤眸好看地弯起来,似是有些苦恼:“也是。我倒没想到他已经跑了。”他话锋一转,“幸而郡主在我营中,兴许,他会愿意为了你,再回来这一趟。”

维桑抿了抿唇,“那么,只怕大人要失望了。”

元皓行一笑不答,却似对那些往事极感兴趣:“郡主可知道,当年若是朝中那帮人听了我的话,却也不会落得这个局面。”

“大人当时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那一日便应该将宁王杀了,那帮人啰啰嗦嗦,惹出了那么多麻烦。”元皓行叹惋道,“也是天意如此吧,只可惜了郡主一段好姻缘。”

维桑微微笑着,“都过去这么久了,原也不记得什么了。”

“今日与郡主畅聊,真令人感慨人生在世,光阴若过客……”元皓行手中托着茶盏,轻声感慨.

维桑注意到他手中的器具,竟是如今皇亲贵胄皆难求一片的汝瓷华口茶托。

雨过天青的温润色泽,与这年轻男人的气度交相映衬,仿佛这不是军营,更像是是曲水流觞的精致园林。

“外出打仗,还把汝瓷带着,大人真风雅。”

“郡主喜欢?我家中还有一套,遣人去拿了来送与郡主,名瓷配美人,倒也不错。”元皓行抿唇一笑,“今日郡主行路也乏了吧?我让人送你去休息。”

维桑跟着侍卫出门,抬头才发现,这夏日的天气,竟也这般阴冷。

远处两军似乎暂时休战,她抬头望了望直欲压下的云层,轻轻咬了咬唇,江载初……这些年过去,你该当不会如同那时一般不顾一切了吧……

因为连日暴雨的天气,关宁军被困在暴涨的禹河边四日了。

河水比起往日宽了整整一倍,桥又被冲垮,士兵们忙着伐木做工事,一时间却也没有办法搭成,将领们急得嘴角皆起了水泡,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日夜督促。

这一日傍晚,江载初终于接到了来自长风城的密报,他看了看落款时间,心中略略盘算,忽然大步出营,示意侍卫将乌金驹牵来。

“将军,去哪里——”

未等侍卫说完,他已经飞身上马,轻轻“吁”了一声,骏马如箭般射出,往西南方向去了。

湿润的夏风擦在脸颊两侧,得知了她的行程,江载初只觉得一颗心终于渐渐放下来了。

大雨后突起洪峰,隔断了去路,却也让她赶了过来,这样想来,倒也不全是糟心的事。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略略缓了马速,听到远处有零星马蹄声传来,心思一动,凝眸向前方望去。

果真是有数匹马奔近,他反倒拉住了缰绳,静静等着。

约莫是十数人,为首的骑兵间路中央一人一马,扬手示意同伴放缓速度,抽出了长刀:“前方何人?”

乌金驹不耐地嘶鸣一声,那人蓦然见到江载初的脸,急急喊了声“吁!”

旋即十数人皆翻身下马,单膝扣地,唯有中央护着的那人以风帽遮面,依旧坐在马上,缓缓催马前行。

她行至身侧,江载初沉默看着,只觉得一颗心跳得愈来愈快……明知将她带在身边诸多不便,可现如今,乱世之间,他实在不放心将她留在身后。却不知,这一路,她又经历了艰险不曾。

这般想着,他探身过去,双臂微微用力,将她抱至马前。

然而抱起的瞬间,那颗尚在用力跳动的心,却倏然顿住了。

他抱过她许多次,可这一次……

风帽滑落,露出女子的侧脸,美艳不可方物。

是他熟悉的脸,可不是她。

江载初只觉得浑身僵住,任凭她扑进自己怀里嘤嘤哭泣起来,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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