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就是唱衰你(60)

沈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古怪:“哦,那你运气真好。”

“岂止啊?还能去他的车库看,嘿嘿。” 叶即景笑得有几分居心叵测,莫名其妙的让沈夜有些心虚,“所以更要谢谢你。”

沈夜忍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说,我和你是大学同学嘛。”叶即景大言不惭,“最开始是想拉近点距离的。不过他很平易近人。”

嘴角微微张开数秒,沈夜决定不说话:叶即景同学,你应该不知道,之前你每次发来的采访邀请,都是被我亲手回绝的吧?

折腾到晚上回到家,大概是八点多。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看新年晚会。沈夜换了厚实的棉睡衣,舒舒服服的盘膝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敲着核桃,一边评论着电视里的明星。

“我见过真人的,超级漂亮。”沈夜指着劲歌热舞的某明星说,“真的,妈妈,而且本人很瘦很瘦。”

沈妈妈斜了她一眼:“就知道瘦,这么瘦有什么好看啊?把胃都饿出毛病了。”

沈夜没接话,侧身拿了手机出来,又看了眼来电显示,想了想,还是跑去阳台接了。

沈夜喂了一声,只听见那边嘈杂的背景声音,却没人说话。

她把手机拿下来,疑惑的看看屏幕,隔了一会儿,似乎是对方拿手遮住了话筒,又低声对旁人说了些什么。

她安静地等了片刻。

“刚才有些事。”罗嘉颀对她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且温和,“沈夜,还在么?”

“哦,在。”沈夜低头,低低的回应他。

“在干吗?”

外边的世界漆黑寂静,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还原到耳边的时候,莫名的让沈夜想起了暧昧低沉。

不知道是谁说过,年轻男女之间,彼此询问干什么的时候,充斥着着难言的亲密。若TA不是你的谁,你为何要关心TA此刻在干什么?你又为何浪费这片刻的等待,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看电视。”

这么没有创意的回答,罗嘉颀笑了笑:“婷婷,你猜我在干什么?”

“你刚开完会吧?”沈夜的手指绕着羊毛披肩的流苏,缠紧,又放开,隐约能听见女声在广播着航班讯息,“在等飞机?”

“不。”隔了许久,他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像是败给自己的某种意志力:“我在想你。”

(53)

沈夜呼吸骤停,微凉的空气席卷道鼻腔,让她忍不住轻轻咳嗽,血液又慢慢的流向脸颊,她想,幸好他看不到。

他知道她在尴尬,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她:“你会很晚睡觉么?”

“熬夜啊?很少。”

那边轻轻“哦”了一声:“那你休息吧,新年快乐。”

“你也是。”

沈夜收了电话回到客厅,妈妈已经收拾完了桌子,准备睡觉了。她转身进自己的房间,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传记,靠在床头看书。

灯下看到书名的时候,微微一怔。这不是自己的书。很久之前,是曹锐不在之后,在他的遗物当中找到的。她拿了回来,却一次也没有看过,许是有些恐惧,更多的却是在逃避,她只是拒绝一切能令自己想起他的事物罢了。

灯光是橘黄色泽的,茨威格的文字漂亮到让人赞叹,读完大半,才惊觉快到午夜。沈夜悄悄的合上,细致的打量这本书。书页已经泛黄,边角微微有些褶皱,很薄, 页数也不多。可是作者的笔下,却内敛着这样骇人的力量。

她不知道曹锐是在多大的时候读到这本书,可他将其中的一句话誊抄在页首,笔迹锋锐,铮棱昂然。书写着这样的字体的人,沈夜想起那句话,刚极易折。

“从绝望深处振奋精神,奋力前行。”

她默念这句话,体味其中的含义,一遍遍的问,曹锐,你究竟是有多绝望呢?以至于到了最后,你还是走不出那片泥沼?

她关了灯,翻身躺下。手机不时的响起来,大多是朋友之间的节日祝福短息,黑夜中滢滢一点光亮时断时续。

“十二点之前,算晚么?”来自罗嘉颀,23:55PM。

沈夜一怔,回两个符号:“??”

他直接拨了电话回来:“还没睡?”

沈夜把头埋在被子里说:“嗯。”

“那好,出来。”他淡淡的笑,“我在你家小区外边等你。”

沈夜唰的坐起来,之前的困意一扫而光,语气磕磕绊绊的问:“哪里?”

他迅速报了地址:“你家是住这里吗?我在路口。”

沈夜只说了个“你……”,半晌,掀开被子站起来,低声说:“那你等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随便套了件羽绒服,竖起领子,吭哧吭哧的往楼下跑去。

真正的天寒地冻,连脚踝上一圈也渗透着凉意,沈夜低头一看,才发现拖着棉拖、光着脚就出来了。拖鞋还是两只维尼熊,真是傻得可以。她叹口气,穿过门卫室边的侧门,四处张望。

或许狂欢的人们都在市中心的广场上,这里清冷得只剩下夜景,路灯金银相间,如锦缎般顺滑璀璨,一直蜿蜒到路的尽头。

哪有车子?她将目光收回来,看了看手机。

“我在这里。”

罗嘉颀就站在便利店门口,双手插着口袋,带着笑意看着她有些仓惶的回头。

他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大衣,浅灰色。肩膀宽阔。许是因为腰带的关系,线条到了腰间便利落的收紧,仿佛是荒漠上的白杨,修长挺直。因为冷,便竖着领口,微微遮挡起抿紧的薄唇。只余修眉星眸,视线落在沈夜身上时,勾带起轻微的灼热。

天气冷得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沈夜才说一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罗嘉颀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看着她被冻红的脸颊,忽然有些后悔。他伸手将她羽绒服的帽子翻起来,遮到她头上,慢慢的说:“从床上爬起来的么?”

沈夜点点头,眨眨眼睛,帽子上一圈貉子毛轻轻颤动。

罗嘉颀的手指还停留在帽沿的地方,一时间没有收回去,软软的绒毛擦过自己的手心,温暖,轻痒。他微笑,顺手就把她带进了怀里,低低的说:“想你了,怎么办?”

沈夜微微僵直着身体,窘迫,又推不开他,只能说:“喂!”

他唔了一声,可是肢体的动作远远的落后这声回答,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微微抬起,露出腕表,笑得有些像个孩子:“一点十分。”

新年的一点十分。

他放开她,两只手却抚在她脸颊的地方,指尖触到她的耳垂,有一点点冰冷,像是两粒小小的水珠。

“新年快乐。”他说得十分严肃认真。

沈夜把他的手拉下来,忍不住笑:“新年快乐。”

他嘴角的笑纹加深了:“我很快乐。因为今年第一个见的人,是你。”

因为他向着自己微微俯身,沈夜总有一种错觉,再靠近一点,他的鼻尖就会触到自己的皮肤。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可她觉得他有些小小的变化。许是这样直接的语气,不像往日,所有对她的情绪都是暗敛的,有种不动声色的从容。

上一篇:回首萧瑟处 下一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