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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爱最开始的地方(出书版)(66)

他抽出手,弹了下她的额角,缓声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别东想西想的。”

她默默点了头,忽然想到,明明生病的是他,可怎么看,他都是更加强势地在照顾自己呢。

第二天舒莞醒过来的时候,霍永宁不在房间里。

她有些心急地翻身下床,他精神奕奕地从外边回来了。

“去吃早饭吧,车子在外边等了。”他在背后盯着她洗脸刷牙,“今天天气还行。”

“去哪里?”舒莞嘴里还含着牙刷问。

“日喀则啊……”霍永宁有些愕然,“你昨晚不是说要去吗?”

“我说了吗?”舒莞也是一脸惊讶,依稀记得半睡半醒的时候说过一句,“你身体没事了吗?”

他盯着她,忽然暖昧地笑了笑:“没事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结果还真转过她的身子就亲了下去,最后两个人搞得满脸都是牙膏沫,一直糟蹋到了床单才肯罢休。

酒店帮忙联系了一辆越野车,司机是当地藏族,四十多岁,因为高原紫外线的关系,肤色黑红,普通话说得不算标准熟练,一路上帮忙介绍景点,十分热情直爽。

从拉萨到日喀则,坐车翻越冈巴拉山,途径羊湖,沿途道路崎岖,又因为限速,大概下午抵达。

这个时节,天气时不时的阴云密布,只要稍稍不见了太阳,立刻觉得寒风刺骨。

司机开惯了这条线,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一直往上,速度不紧不慢。

五颜六色的经幡在风中猎猎,司机停下车,转头说:“冈巴拉山口到了,要下去拍几张照吗?”

舒莞拉开车门就蹦下去了,霍永宁喊她先戴上围巾都来不及,大叔看着她蹦跶的背影,转头嘱咐他:“让她别跑那么快,这里五千多米海拔,容易缺氧。”

霍永宁套上了冲锋衣,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追她,其实今天的能见度不算好,望出去阴沉沉的一片,她又站得那么高,仿佛风一卷就会被吹走似的,霍永宁逆着风喊她:“回来把围巾戴上!”

舒莞蹦蹦跳跳地从经幡下边钻出来,站在他面前,乖乖地任由他给自己围上围巾,最后只露出一双生动的眼睛出来:“好了吗?”

他说一声好了,她又小跑回原地,比画着让他拍照。

两个人都懒,没拿相机,他就拿手机给她拍。

其实风大得连他也站不稳,更谈不上对焦抓表情了。舒莞站在高处向他招手,等他爬上来,她指着远处的山谷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即便高反己经痊愈,霍永宁一步步走上去还是有些吃力,倒是舒莞的精力好得惊人。

她始终领先他十多步,走到几百米外的那个山口,五千多米的海拔,脚下蜿蜒壮阔的盘山公路,令人觉得自己这样渺小。

刘海儿被风吹起来,额头上忽然一凉,她眯起眼睛,竟然下雪了。

狂风怒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等到霍永宁走到她身边,她拉住他的手臂,慢慢地蹲了下去,又侧仰着头,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毫无征兆地开始头痛,像是有人抽走了所有的氧气,只留下可怜的一点,逼得她大口呼吸,眼前的雪片成了一点点的金星,她连站都站不住了。

“高原反应了吗?”霍永宁好气又好笑地蹲下去和她直视,“海拔这么高你也敢蹦蹦跳跳,活该了吧?”

嘴唇倏然间变得黑紫,就像他昨天一样,舒莞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拨开了围巾大口喘气。

“我背你下去吧。”霍永宁叹了口气,俯下身,好让她趴上来。

“不用,我坐一会儿就好了。”她眼前还是一片黑色,却倔强地不肯要他背,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他沉默地看着她,围巾是深蓝色的,衬得一张小脸十分苍白,睫毛黑如鸦羽,呼出的每口气都透着倔强。风雪似乎更大了,他忽然有些不悦,用力抓着她的下颌,逼她睁开眼睛说:“舒莞,为什么你难受的时候,不会想要依赖我一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他很久,想要反驳,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扶着膝盖站起来,趴在他背后。

他背起她,慢慢地往下走。

气氛有些僵持。

雪花卷到眼睛里,霍永宁冷声说,“帮我擦一擦眼睛。”

她木木的“哦”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

她缩回手的时候,他却仰起头,薄唇轻轻触到她的掌心,温热的气息掠过去,微痒酥麻。

“看不见你这颗心的时候,我也会害怕。”他忽然说,“舒莞,下次别这样。”

不知不觉地,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眼泪无声地顺着脸,一直落到他的后颈——至于为什么哭,她还真没想出原因,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了擦眼睛,只说:“我只是……缺氧太难受了。”

五千多米的山口,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却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停下脚步,稳稳地把她往上托了托,他皱着眉,有意扯开话题:“你该减肥了。”

“我一点都不重。”舒莞抹着眼泪反驳。

他忍不住低声笑,又觉得她是真的重,看上去几百米的路程,他走了一半不到,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心脏正急速地把血液供养到四肢每一处地方,但每一步依旧这么艰难。

可他宁可停下来歇一歇,也不想把她放下来,只好说:“那说句好听的,背着你好沉。”

舒莞想了想,贴在他耳边说:“喜欢你算不算呢?”

他笑了:“多说几遍。”

越野车停在公路的另一边,司机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连忙跑过来,递给了每人一支氧气。

舒莞把面罩戴上,用力吸了几口,瞬间满血复活了,从霍永宁背上跳下来,笑眯眯地对司机说“谢谢”。

车子里开着暖气,司机一边念叨着下雪了路不好走,一边把车速放得更慢。

精疲力竭地缺了次氧,舒莞靠在霍永宁肩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汽车停了下来。己经下了盘山公路,路却堵得寸步难行,舒莞身上还盖着他的冲锋衣,迷迷瞪瞪地张望了几眼:“堵车了?”

司机从外边回到车内,拉开车门的时候带进一阵寒风:“前边一辆旅游大巴翻车了,正在处理事故呢。”

舒莞的脸色非常差,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恹恹地看着窗外,轻声问:“那今天还能到日喀则吗?”

“能到。”司机爽快地回答,“这条路经常出事,到时候拖车一过来,路面一清就行了。”

风雪中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舒莞握紧了霍永宁的手:“前边翻车……有人死了吗?”

司机大叔还没回答,有人跑过来挨个敲车窗,用藏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之后,司机裹了件大衣就要下车。

“一车人死了一大半……前边人手不够,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司机大叔走前说,“你们等着吧,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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