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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你说再见(出书版)(15)

傅长川接过来,看都没看就揉成一个团,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垃圾箱,淡淡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骂我的话么。”

她是真的又急又气,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了。

其实傅长川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无非是趁着自己没法说话,过来冷嘲热讽一番。

为什么世界上人人都会觉得这个男人温和有礼谦逊大度呢?!

难道只有自己才知道他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偏偏现在不能说话,拼了命也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甚至只要轻微的动静,伤口就痛得像是有张砂纸在来回的摩擦。阮之分不出精力再去和他吵,只好翻身睡下来,拿后背对着他。

察觉到她在发抖,傅长川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很痛吗?”

她缩着身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顾不上和他赌气,点了点头。

傅长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温柔得仿佛能滴下水来:“这么怕痛,以后怎么生孩子?”

其实这句话阮之并没有听得如何清楚,她的全副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插针的地方已经灰肿了一大块,像是鸡蛋一样,看着有些恐怖。她一翻身坐起来,示意傅长川去摁呼叫器。

护士很快就来了,一看她手背就知道针歪了,利落地拔出来,换了只手插上:“好了。”

阮之拉住她,又指了指傅长川,比划着说:“我不认识他,影响我休息。”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阮小姐,你开玩笑吧?你的手术都是傅先生签字的。”她甚至十分和善地对傅长川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傅长川随手拿了份之前她同事们留下的杂志坐了下来,凉凉地说:“你还是安分点吧。”

病房里安静了一些,傅长川刚把杂志翻了一页,就有个小东西噗通一声,直接砸在他怀里。他眉眼微抬,是阮之扔过来的橘子,又指了指他的手机,示意他看一眼。

一条微信:你刚才说什么?

他好脾气地说:“让你安分点。”

阮之艰难地用左手手写:前一句。

傅长川想了想,才“哦”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说的是:“这么怕痛,以后怎么生孩子?”

他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一时间证在那里,他没有回答,仿佛时间瞬时凝固。

他忽然间就没了逗她的心思,淡淡地宣布停战:“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到此为止。”

他安静地坐着看杂志,偶尔接发一下短信,眼神略略抬起,就发现她半躺在床上,有些坐卧难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拿橘子扔他,示意他帮忙摁一下呼叫器。

傅长川一手摘了点滴的药品,另一只手把她扶起来:“卫生间?”

阮之已经憋了很久了,点点头,比着口型说:“护士。”

他静静看她一眼,带着笑意说:“老夫老妻了,你还介意我陪你上厕所?”

阮之真的有些内急,也顾不上再等护士过来,着急忙慌地进了卫生间。

这间单人病房配套着小客厅,再加上卫生间,十分宽敞,阮之刚一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药袋连接着的滴管可能不够长。果然,她站在抽水马桶边,傅长川一手举着药袋,只有半个身子能跨出门外。

她急得面红耳赤,他却毫不在意地催促:“快点啊,我又不会看。”

静谧的病房里,细小水流的声音简直突兀到让人头皮发麻,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阮之觉得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般漫长。最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又开了水龙头洗手,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是抹了好多层胭脂。

她由衷地怀疑,这个男人真是是趁着这个机会,专门看自己如何状况百出的窘态的。

可也只能忍着。

阮之走到他背后,戳戳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他转过身看她一眼,眼神很专注,慢慢地,却又蕴出了一点笑意。

阮之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比着口型说:“干吗?”

他把药袋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举着,半蹲下来,妥帖地把她自己塞得乱七八糟的病号服整理整齐。

他们是很久没有这样的亲昵接触了,他的指节修长,扶在她的腰间,动作亦是温柔的,因为蹲着矮了半截,站在阮之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后脑上青郁郁的短发。

不管这场婚姻意味着什么,他之于她而言,从来不算是陌生人,从精神到身体,都不是。可是很多时候,她还是觉得看不清这个男人。

自己这份经纪人的工作,会见到很多人,有新人脸上赤裸裸的写着“我要红”,也有制片人和厂商满脸挂着对美色垂涎、毫不掩饰的样子。

可是傅长川不一样。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捉摸不透的时候,她就会试着去挑衅他,因为这个男人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好像才会真实一些。

许是触到她的目光,傅长川站起来的时候怔了怔:“怎么了?”

她微微踮起了脚尖,把脸颊靠在了他肩膀的地方,触感温热而坚实。

几乎是在瞬间,手里一轻,那个药袋已经被他顺手接走了,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大约是以为她伤口又痛了,轻声说:“忍一忍就好了,没事。”

她没吭声,其实也不是痛,只是有这么一瞬间,也会想念他的拥抱而已。

只是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优优推门进来,原本是笑眯眯地说“之姐,你喜欢的抹茶冰淇淋——”结果撞到这一幕,结结巴巴地差点咬住舌头,“我不是故意进来的。”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仿佛是一种小心翼翼被维护的平衡,在瞬间被打破了。

阮之心跳漏了一拍,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件莫名其妙的事。

这算是对他示弱吗?

在他把自己送进派出所之后的第二天,还来医院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时候?!

她心里很有些懊恼,很快站直身子,大步走到床边。因为表情收敛得太快,所以还有些僵硬,示意他把药瓶挂上去,自己翻身躺下了。

傅长川一一照做,还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手机嘀的一声进了条短信。他站在她床边,打开看了一眼。

阮之:今年的DL慈善晚宴你去吗?

他没吭声,打字回复:怎么?你希望我去?

阮之只有一只手,打字有些慢,隔了很久,才回说:你能去当然好啊。

DL的慈善晚宴素来是以演艺明星为主,会有社会名流、商界精英参加,但是大多数也比较低调,甚至许多收到邀请的也不会出席。阮之倒是每年都会参加,开场前盯着主办方地走红毯排位,开场后和相熟的朋友寒暄招呼,其实远比只需要光鲜出席的明星们累。

去年是她结婚后第一次参加,DL的主办方希望她能和傅长川一起出席。在此之前,傅长川压根和娱乐圈扯不上一丝关系,每年发去的邀请函也都是石沉大海。阮之和DL慈善晚宴的召集人高风关系不错,旗下的艺人也常常因为这层关系上杂志封面。无论如何,阮之都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得罪高风,于是在和傅长川说前,她先问了问连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