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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动,一生绵延(出书版)(65)+番外

他先拿了三块儿一色包装的,两个拇指宽的大小,“老坑玉,一批出来的。单块儿二十万,三块儿一起拿五十万。市场价你自己估量,单块儿没有五六十万拿不下来。”

我也捡了一块儿过来,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仿佛是拢了一汪小小碧湖在掌心。翠色郁郁,鲜艳明亮,却又不过分地浓。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丝毫裂纹杂质,透明如同宝石。

我虽然不懂玉,可是这么自然的水滴形状,圆润可爱,加之剔透晶莹,想必价格史加不菲。这一怔的工夫,莫家明以为我看上了这块儿。笑着说:“你这块儿已经被人订了,白小姐,不如看看别的。”

很多时候,这些玉石通人性,有眼缘,一眼望过去,你便会知道它天生便像谁,该属于谁。我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翡翠光润的表面,问他:“这块儿要多少钱啊?”

莫家明报了一个数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耳边听到麦臻东戏谑地问:“心疼了吧?你要不那么傻,自个儿的身家买上几十块儿都用不着吸凉气。”

我刚要辩解,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有一对男女正低声交谈着进来,证据亲昵温柔。

“阿隽,这块玉的链子还没送来呢,秦小姐只怕要等一会儿了。”莫家明笑着说,“正巧臻东也在,一起去吃个晚饭?”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秦眸的手还挽在沈钦隽的臂弯里,看到我的瞬间更加柔媚地笑了笑,“白小姐……哦不,是苏小姐,真巧。”

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紧了心脏,我慢慢移过目光去看沈钦隽。

他和秦眸并肩站着,真正地一对壁人,而他轮廓极深的五官线条此刻淡漠地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仿佛见到的只是陌生人。

微微颔首和麦臻东打了个招呼,沈钦隽甚至没有再看我,只说:“不了,我们还要回去,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屋檐外忽然飘起了细雨,我一低头便看见庭院里几株老梅,苍然风骨,而一汪活水上映看橘色灯光,衬着他们的身影,恰好走到楼下。

从手脚开始,凉意一点点地蔓延到心尖,我甚至觉得所有的神经都冻得麻痹了,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走到庭院里的那个男人仿佛能感知到二楼有人在看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仰头看了一眼。

目光沉沉的,没有任何感情喜怒,就像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而已。

秦眸又适时地和他说了句话,他温柔地侧过脸同她说了句什么,再也没有后顾,径直离开了。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呆呆看了很久空无一人的庭院,才想起这里还有人。

猛地扭头回去,麦臻东也看着我,目光十分关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尴尬地摸着自己的鼻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开口的时候还是泄露出声音的一丝颤抖。

他大约是无话可说,只文不对题地答:“我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哦。”我低下头,“我们回去吧。”

老麦三言两语同莫家明道了别 ,莫家明似乎也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只说:“妹子,下次再来玩。”

“好。一定。”

下楼的时候我问:“他一定很有钱吧?那么多珠宝,就跟卖菜似的堆斤也不怕弄丢了。”

“他家不缺钱,不过这小子自己闲不住,一个屋子里就堆了五千多万的裸钻,都是自己去南非跑来的一手渠道。”

“真会有人来买?”

“你今晚看到的不是人?很多人到了这里买玉买钻石,也跟买菜似的。”

“嗯,有钱人好多啊。”

老麦跳上驾驶座,示意我系上安全带。

我还在絮絮叨叨地问:“你上次带女朋友来买了什么啊?”

他回我几句,依旧安静地开车。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表现一定很奇怪,像是怎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缠着麦臻东说话,可我真的要说些什么啊,不然我就要熄灭了。

“白晞,很难过的话,哭出来也好。”他忽然轻声说。

我怔了怔,“可是为什么啊?”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叹口气。

“为什么啊?”我语无伦次地说,“就算是普通朋友帮了个忙,也会打电话说一声吧?”

麦臻东踩下了刹车,抽了两张纸巾出来递给我。

我捏着软软的纸巾,清楚自己并不想哭,我只是拼命在想,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可能,于是硬生生地顿住了。

为什么?

“他说他一直不喜欢秦眸,会帮她,只是因为地长得和我很像……可他们真的又在一起了吗?”我看到老麦的眼神,抽了抽鼻子,“我不是要嫁给他,我只是觉得……他,是不是骗了我?”

我想老麦是知道什么的,查他怎么都没说,还是叹了口气,“白晞,以后对人要长个心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毫无保留地对待别人的。”

回去的路上老麦在路边停下车,“我去买杯咖啡,你在车里等着。”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究还足鼓起勇气,拿出了电话。

拨出沈钦隽的电话,枯噪单调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久到我的耳朵都开始发烫。

他没有接,也没挂断。

直到自动转为无人接听的语音提醒。

我想,这真是最残忍的一种回应。

哪怕是挂断,我会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可你只是不理我,大概是因为,如今我已经不重要了吧?

我慢慢将手机放回包里,老麦风尘仆仆地冲回来,递给我一个纸杯。

指尖碰到那浓浓的温热感,我觉得我的忍耐力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师父,我想回家了。”我说。

一样是开夜车回去,心境已经迥异。回想起来,上次坐在沈钦隽的车上,尽管心里很怕很纠结,可我竟然能睡着;而现在,一样的车型,一样的位置,司机也是我信任的人,我甚至已经克服了对汽车密闭空间的恐惧,可我始终睡不着。

所以说,人和人终究还是不一样。

有的人,譬如沈钦隽,真的是我命里的魔障吧。

回到翡海已经深夜,我在华山路口就让老麦停下来,执意不肯让他送我进去。

“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会有什么事?这里是翡海治安最好的一条街。”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往里边走,快到家的时候,脚步忽然间放缓了。

我承认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门打开的时候,或许能够回到从前,他穿着家居服戴着眼镜,有些责怪有些忧容,“这么晚回来?”

可当我站在屋里的时候,我意识到最后一丝希望破碎了。

曾经有过的,任何的他的痕迹都已经消除。

拖鞋,家居服,包括他的卧室里放置的一切备用衣物。

就像他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我冲到卫生间,用凉水扑了扑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红了,以前我不懂什么是欲哭无泪,可现在就是啊!

我躺在床上,一字一句发了短信:沈钦隽,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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