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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同人)银之镇魂歌(134)

寺田绫乃问:“我丈夫说什么了?”

“死人怎么会说话!”坂田银时,握紧了手里那已经被挤压的扁扁的馒头,继续埋头大吃。他已经一无所有,老师,同伴,一切的一切……

松阳老师,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华丽打架的大笨蛋而已,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全都结束了,睁开眼看看哇,老师,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馒头塞住喉管,似乎连什么满溢而出的感情也堵上了。脑子里回到了站在老师坟墓前的那一幕,他在滚滚的风雪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落在墓碑上的雪用手拨开,他想起了他们一起在松下村塾度过的每个白昼每个夜晚:

他用手肘敲桂的脑袋。

“你的脑袋多敲敲才不会那么死脑筋!”

高杉帮他做垃圾分类。

“记住了没有?JUMP不是可燃垃圾。”

玛丽用死鱼眼盯着他。

“我要吃汉堡。给我做汉堡啦……”

坂本大笑。

“金时,你整个冬天都是在电暖桌里面,埋进去就起不来。”

他再次看到凌乱又不知所云的笔记时,突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但在良心发现之前,他早已摸着私房钱去甜品店买圣代。他会数数兜里剩余的几个零钱,因为自己的糖尿病对贪嘴感到内疚,然后屡教不改从头再来。

没关系,笔记可以抄桂的。

“银时,要注意身体。”那么熟悉的温暖的声音,

他就在那里,他明明就该一直在那里,绝对不曾离开。

北雪飘落。

他试图看清楚眼前的人。那个在光明中模糊而温暖的背影,那个灿烂的无比辉煌的笑容,他伸出手,触手所及,什么也没有。老师可不会开这么残酷的玩笑。

但是命运会。

嗓子又干又涩。

一阵无情的冷风吹来,灌进脖子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该死,哈根达斯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那些哈根达斯,从他的眼睛,滴落到脚边的积雪,霹雳巴拉打出一个个凹洞。温暖的哈根达斯逐渐变得冰凉,他双膝一软,躺倒在雪中,在冰冷的潮湿的麻木的知觉中,那个叱咤风云的白夜叉似乎也在死去了,追随着松阳一起。

他知道,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老师了。

搞什么嘛,原来我也是师控啊。这个男人在心里吐槽。这是他人生里最惨痛的一件事,无以伦比。

他把怀里的松阳遗著《幽室文稿》放到墓碑前,冷风吹动着书页,抚摸在封面上,那冰冷的物体无法带来任何慰藉。

寺田绫乃看着这个陌生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突然想,如果今天没有遇到他,也许他就会在这茫茫白雪里冻死饿死了。

银时这几日都只在江户郊区里打转,什么也没入口,当走到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随便找了块碑石靠着,随着几口冷馒头下肚,活力似乎回来了。

生命力可以通过补充食物恢复,但是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做,也无法挽回。

下面的话,银时他是要对自己吃掉馒头的死人说的——“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你老婆或许所剩日子不多了,不过,今后我会代替你保护她的。”

白夜叉,终于成为只是名为“坂田银时”的普通男人,开始经营一家号称什么都做得“万事屋”。

寺田绫乃,则成为歌舞伎町街道四天王之一,“女帝”登势,与鬼神夫人西乡、大侠客泥水次郎长以及孔雀姬华佗分庭抗礼。

桂小太郎跪在松阳的目前,轻轻抓了一把墓土,“老师,您再也不必为我们担心了。”

那个墓碑似乎幻化成松阳老师的身影:眼睛闪烁着快乐和平的光芒,嘴角挂着满意温情的笑容,一回头,招呼学生们赶上来。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有这么一刻,他居然期待有人能在自己的肩头拍一下,坂本也好,玛丽也好,银时也好,就算是那个高杉也好……

“讨伐天人,重建这个腐败的国家!”身为武士,就要贯彻信念到底。老师被行刑后二日,他就向幕府要回了遗骨,秘密安葬在常行庵。

时间是节气里的小雪。

心头,就仿佛正在下雪一般。

青年锐志,志满气大才粗,是本藩的第一流的人物。——吉田松阳评桂小太郎。

在松阳的几位学生里,他的抗压性和柔韧性尤其生命力算数一数二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是把老师的后事一一安排妥当。

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单薄,独立支撑,对他来说,太过艰难,攘夷团队也在幕府的镇压下,不复当时的规模。桂小太郎并不怕死,但是,当坂本,玛丽,高杉以及银时一个接一个离去的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与同伴分离的孤独,带着残余的队伍,他必须尽力照料周到,他不得不作为领导,他不能不接下了同学们放弃的这一切。

孑然一身,独自一人。

他们曾经在战场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是生死之交,可是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刻,他们居然谁也不在他身边。

桂没有埋怨过他们,就是因为是生死之交,他很明白他们也不好过。军戎生活,生生死死,早看的多了,可是恩师的死,对所有人都是打击。

他突然定住了,在老师的墓碑前,有一本《幽室文稿》,他缩起肩膀,终于潸然泪下。

物是人非……

老师,您的梦想,由我来实现。

在随后的日子,他做梦也在嘀咕那些战友们何时会恢复精神,何时重返队伍,可是,这个愿望,却再也没有实现。

“那三个家伙是傻瓜,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傻瓜。”高杉晋助的左眼,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已经再也无法视物了。

他不认同桂的坚守。

他不认同银时的逃避。

他不知道玛丽现在去哪了。

躺在养伤的内室中,他就像一只困兽,比起再也无法见到光明的那一颗眼睛,他失去的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为了防止细菌感染,没有开门开窗,在这光线昏暗的小室,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唯一的一盏小灯把高杉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如果银时还有力气吐槽的话,大概会叹息:你的背影就凝结着怨妇的气息!)

在不同的环境中,人类的情感怎样变幻无常啊!我们今天所爱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恨的;我们今天所追求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逃避的;我们今天所愿望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害怕的,甚至是胆战心惊的。

我们今天为之奋斗的世界,到了明天,就恨不得它彻底消失。

他不想要建设,不需要有创造,他只想破坏——彻底毁掉这个夺走松阳老师的可恶世界!他是一把除了捣毁之外毫用处的锤子,他要把整个可恶世界锤个粉碎!当他知道幕府对恩师所做的一切,这个青年就再也不复往昔了。

所有的愤怒、仇恨和伤痛都化作了巨大的报复心,眼睛又开始痛了,明明那眼眶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为什么还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