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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398)

“卢太太这话说得真好,毕竟是京城里来的,见识不同一般。”驿丞太太先恭维了在春花两句,就说起白家的事来,“白家在山东也算得上是大族了,家里也出过几个举人,不少的秀才。白县丞一支属于五房,与宗家很近,家里在也有几百亩地,日子还不错。白家小姐早就与当地大族厉家一个孩子定了亲,可白县丞三年前丧父,白县丞丁忧回乡,白小姐也居家守丧,亲事就耽搁下来了。”

“孝期一结束,白县丞又重新选了官,白小姐的亲事也准备开始办理。结果前些天白小姐被流民掳去,后来又被卢大人救了回来,不知是谁多嘴,厉家的人竟知道了,以白小姐失贞退亲了。”

“卢太太,这退亲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在我们这里,白家人就很抬不起头来,偏偏白家的老族长最为固执,将白老太太找去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不外是让白小姐一死以全名节。白家人也纷纷说白小姐若不死,会影响白家的声誉,白家别的孩子结亲也会受影响。白老太太子孙重多,也不差白小姐一个,竟被说动了。”

“因此白老太太便到白县丞任上,逼着白小姐自尽。白太太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肯的,好在白县丞也舍不得女儿,夫妻二人便急着给女儿再说一门亲,可白小姐已经快到双十年华了,又遇到此事,一时间也结不上合适的亲事。”

“这期间,白小姐上了一次吊,被白太太及时发现救了下来。白县丞走投无路,就想起了卢大人,便去济南府救卢大人将白小姐收为妾室,卢大人没同意,不过,白老夫人知道后反倒认准了这个主意,这样才有祖孙三人来找卢太太的事。”

春花听了驿丞太太的话,不由得替白小姐感慨一番,其实白小姐被流民掳去,纯属于意外,而且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就被救了回来,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可厉家竟然就要退亲,而白家又让她自尽,真是够可怜的。也不怪那天看到白小姐,那样精神不振,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驿丞太太看春花的神色,就知道她被打动了,就又接着说:“毕竟是亲祖孙,白老太太也也舍不得白小姐死,宁肯让白小姐做妾进卢家。”

春花笑着说:“这样不但名声保住了,还能攀上一门好亲。”

驿丞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也是人之常情,卢太太,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正的书香世家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女儿去做妾,但在哪里也不缺白家之流,一面自称名门,一面把自家女孩送到职高权重人家做妾。送出一个女儿,成本实在是太小,若是得了宠,获得的利益可就大了。以卢梦生的官职,在这里也算得上是高官了。以前在京城里,他们也曾多次遇到过这类的事情,没想到刚到山东,阴差阳错的,又碰上了,而且因为救人过程中的小事,还被赖上。

虽然同情白小姐的遭遇,但春花也决不可能因此就会让步,她正色道:“我们卢家是不纳妾的。白小姐的遭遇,我自然也同情,但卢大人一点错也没有,自然也不可能负这个责。”

“卢太太说的自然是,白家虽然也有借此攀上卢大人的意思,但却原本不是卖女儿求荣的人家,只是想给女儿多找一条出路吧了。”驿丞太太小心地解释着,又说:“卢太太眼下一口咬准了卢大人不纳妾,将白家推了出去,若是白老太太带了白小姐直接找到了卢大人,凭白小姐的相貌,卢大人看了难免不动心,万一在济南府直接收了房,卢太太再过去岂不尴尬?”

她推心置腹地对春花说:“卢太太若一味不答应,传出去名声不好,未免有人会说什么善妒不贤。还不如将人接进卢家,二房也是妾,既然到了卢太太的手下,还不是任卢太太随意拿捏吗。”

“卢家不纳妾,不只是我这样说,卢大人也是一样,白县丞不也碰了钉子?”春花笑着说:“驿丞太太既是白家的亲戚,我便也托驿丞太太去劝劝白家:被掳失节是怎么一回事,谁不清楚?不说有多少的证人,只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用不着把别人的闲言碎语当回事。至于厉家如此是非不分,我看这样的人家也不必结亲,退了亲并不是坏事,再寻一门好亲事就是了。好端端的女孩家,又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哪有做妾的道理?”

驿丞太太说了半天,口都干了,原以为卢太太多少会松动些,没想到卢太太同情归同情,却一点也没动摇,与自已依然笑眯眯地说出这一番道理,反倒又让自己去劝白家。但卢太太说的,似乎也满有道理。

正在驿丞太太想要怎么样答话时,留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大约是知道驿丞太太的来意,神色间有些不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向春花说:“母亲,你只管好好养身子,白家的事我已经想出办法解决了。”

“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春花奇怪地问。

“小姐想要怎么办呢?”驿丞太太也好奇地问。

留儿挥了挥手,却只说:“怎么办你们就不需管了,只管再等上几天看结果。”

春花等驿丞太太走后,马上就追问留儿,“你倒底有什么主意,赶紧说给我听。”

留儿刚刚只不欲在驿丞太太面前说,现在对着春花自然要说出实情,“我和孔秀才商量出的好办法:白家之所以非要把白小姐送给父亲当妾,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厉家退亲。厉家退亲又是因为不明实情。孔秀才有一个同窗姓厉,就是白小姐定亲的厉家子弟,因此孔秀才两天前已经出发去厉家,打算向厉家说明那日的实情,这样厉家就不会退亲了,娘也就没有烦恼了。”

春花拍了拍额头,这主意怎么说都是两个年青人想到的,看问题不够深刻、成熟和全面,但孔秀才已经出发两天了,就是反对,也来不及了。于是春花急着问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这些日子时常与孔秀才在一起说话?”

“是啊,”留儿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些天送来的拜帖特别多,都是他帮着回的,他还帮我与白家人讲理,说得陪着白家祖孙同来的一个族叔哑口无言,后来我们想到要去找厉家说清当时的情况,他便急忙去了厉家,走的时候脚伤还没全好呢。”

“你怎么就让孔秀才走了呢?万一他的脚伤因此耽搁了,将来不能全好,那可要影响孔秀才一辈子了!”春花焦急地说,并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科举选士规定,学子首先要没有残疾,若孔秀才腿伤没得到良好的救治,有了后遗症,将来会影响他的前途。

留儿的脸上,到了此时也露出了担忧,“母亲,我只想着厉家赶紧把白小姐娶回去,也就忘了孔秀才的脚伤。”不过她很快就自已解开了,“孔秀才是骑驴去的,他的驴和小厮都找了回来,想来脚伤也不会加重吧。”

“孔秀才倒是古道热肠,不过,他回来后,不管事情怎么样了,你都不要再麻烦他了,他毕竟是个秀才,还是要以举业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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