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琴等城里同学的面前,她曾深深地自卑,就是现在也羡慕他们有良好的生活环境。
但是鲁盼儿却不会被打动。
虽然城市户口很好,成为正式教师也很难得,但是她不可能出卖自己。
第49章 吴红定亲
对着满脸笑容的胡干事和吴婶儿, 鲁盼儿越发冷静, “我不会离开九队嫁人——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 他们还都小,需要我照顾。”
胡干事当然知道鲁家父母双亡,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这样找上来,总要托个媒人探听一下口风,免得被人打出去。
至于鲁盼儿的几个弟弟妹妹, 她根本没放在心里,自己的目标只是鲁盼儿,其余的人完全无关。胡干事就想起了侄女万红英介绍的情况, “你弟弟也不小了, 等你结婚的时候 , 他正好退学回家参加劳动, 也能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要我说, 现在他就应该退学了, 农村人识几个字就行了, 读高中有什么用?还不如早些回家挣工分。”
虽然觉得回农村参加劳动没什么,但鲁盼儿可不觉得自家人只能留在农村, 她一直希望弟弟妹妹们能走向更宽广的世界。更何况, 胡干事的语气也让她不快, “不行, 我是老大,必须负起责任, 把弟弟妹妹们都养大!”
吴婶儿听着鲁盼儿坚定的语气,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当初鲁副书记两口子牺牲时,她可是听说鲁盼儿在关键时候站出来,把万老太太和鲁满芬满心的算计一下打乱,就连县里来的周干事,也都被她说服了。才十几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本事,吴队长回家也是赞叹不已。
而且鲁盼儿对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的确看得比什么都重,她恐怕真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扔下鲁家走了。
看着胡干事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吴婶儿就赶紧说:“胡干事,你下乡不是来看怎么育秧的吗?不如让小红带你到队部走走?”
吴红把鲁盼儿找来之后,就坐在一边,此时活泼地笑着说:“我们生产队育秧很有名气的,每年都有别的公社来学……”
胡干事知道吴队长媳妇要单独劝鲁盼儿,就站起身,“我就是听说红旗九队育秧有名气才来的。小红,我们走吧。”
送胡干事出了门,吴婶儿便长长地叹了一声气,“鲁盼儿,我一直当你最聪明不过,今天才知道你其实是个傻孩子呢。”
“你大概不知道吧,你二姑父不但比你二姑大十多岁,脸上还有一道三寸多长的伤疤。但是你奶奶还是把你二姑嫁给了她,还陪了不少嫁妆。你二姑果然也就跟着你二姑父在化工厂吃香喝辣,回到红旗九队趾高气昂的。”
其实鲁盼儿听过,二姑夫要不是破了相,并不会娶农村姑娘。而且她还知道,也是为此,二姑回娘家时从来不带二姑父,所以她长这么大了从没见过这位亲戚。
“红卫公社还有一个姑娘嫁给了傻子,就为了城市户口……这是真事,你可以打听一下。”
鲁盼儿并不怀疑吴婶儿说的话,但自己可不会为了城市户口就答应万家。
虽然从没想过嫁人的事,但是鲁盼儿却知道,自己若是嫁人,一定要嫁很好的人,两人在一起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就像爸妈一样。
不必说傻子,就是万红宇那样的,自己看着他心里都不舒服,又怎么能过一辈子呢?
吴婶儿还在继续说着,“正式教师是铁饭碗,民办教师只能算泥饭碗,不说待遇天差地别,只说铁饭碗怎么也摔不破,泥饭碗指不定什么时候碎了,到时候你就重新成了农民,天天下田干活儿。”
“至于弟弟妹妹们,万家不可能都管。可是如果你的日子过得好,他们也都能跟着借光……”
鲁盼儿待吴婶儿说完,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同意,谢谢吴婶儿,我要回学校了。”说着快步离开了吴家。
回到教室,见杨老师正带着学生们读书,便接过课本,“我来吧。”
杨瑾并没有觉出异样,吴队长不像鲁副书记和陈队长那样对自己十分信任,有什么事找自己商量,队里偶尔有些需要读读写写的事都叫鲁盼儿帮忙——这样也没什么,以鲁盼儿的学识也足够了。而且她本来就是九队的社员,出身贫民,如果能借此遇到好机会,自己也替她高兴。
九队的的其他社员也同样被瞒过去了,唯有陈婶儿敏感地猜到了胡干事是谁,过几天她又悄悄告诉鲁盼儿,“吴红与万红宇定亲了。”
鲁盼儿瞪大眼睛,“吴婶儿不知道万红宇是什么人吗?”
“她当然知道!”陈婶儿讽刺地笑了,“可是她拦不住自己的男人和女儿呀,吴红上赶子讨好胡干事,吴队长也想与万局长结成亲家。”
可是,鲁盼儿又想了起来,“听说吴红已经定了亲……”
“那又算什么,退亲呗。”陈婶儿就说:“吴队长第二天就去退了亲,然后带着吴红去了万局长家——听说两边已经订好结婚的日子了。”
这么快,鲁盼儿目瞪口呆。
陈婶儿又告诉鲁盼儿,“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要说,不会影响到你的。”
鲁盼儿并不是怕自己的名声受影响,只是她很不愿意提起万红宇,甚至想到他都不舒服,恨不得早将他忘在脑后。
然后她也就真将万红宇忘记了。
天气慢慢暖和了,春耕在即,鲁盼儿嘱咐学生们,“明天就放农忙假了,大家要认真参加生产劳动,同时也不要忘记学习文化知识。”然后放了学。
收起课本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丽雯姐,笑着问:“刚从北京回来吧?”
“可不是——吴队长给我发了电报,要求我必需在农忙前回到红旗九队,否则就要报告到公社。”章丽雯无奈地说:“我只好买了火车票回来了。”去年初冬时她就回了北京,算起来住了差不多半年,但是她还是不想回来。
杨瑾就劝她,“你越是讨厌劳动,就越不能接受下田,如果放平心态,参加生产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丽雯姐立即就反驳,“老师每年不过在农忙假时才下田,你怎么能理解需要天天参加劳动的我呢?”
“农忙假正是村里最忙最累的时候,比平时的劳动辛苦多了,”鲁盼儿公正地评判,“民办老师在农闲大家休息时上课,农忙的时候与大家一起参加劳动,其实并不轻松。”
章丽雯无言可对,就说:“你从来都帮着你的杨老师!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个!”
杨老师和鲁盼儿就无奈地相视一笑,章丽雯就是错了也不会承认,而且经常这样指责他们。
章丽雯见两人被她驳得哑口无言,便得意地笑了,又拉起鲁盼儿的衣服,“哟,这边也有新款式的娃娃服,而且还是格子的,很特别——是在襄平县商店里买的吗?”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你自己做的?”章丽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