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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46)+番外

只有经过纳吉和纳征,收了聘礼,婚事才算定下来,滕琰明白陆伯甫的意思,低下头说:“你给我戴上吧。”一只簪子穿过她的头发,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滕琰抬起头来,黑暗中陆伯甫的眼睛还是很明亮,热切地看着她,不假思索地,滕琰搂住了对面的人,踮起脚,飞快地在他的嘴唇亲了一下。

陆伯甫只感到一片柔软拂过自己的唇,接着他又被拉着往门外走去,他没有服从,揽过滕琰,紧紧抱着说:“你不是说要看我写的字吗?我给你抄了一本诗经,只差几页没抄完,在我住的客店里,你让表弟拿回来先收着,等我回来再给你写完。”说完恋恋不舍地松开,大步走了出去。

滕琰随后也走到外院,那名内侍带了两个人不停地催促,家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父亲只说了几句让他们一切都听陆伯甫的话,就转身对陆伯甫说:“好好办事,莫负皇恩,万事小心。”

陆伯甫跪下来行了大礼,口称:“岳父大人多多保重。”滕琰见父亲受了陆伯甫的礼,知道他已经完全接受了陆伯甫,也松了口气。陆伯甫站起低声说:“昌平郡城墙高大坚固,真有什么变故,就去那里避一避。”

三个人愁云惨淡地回了踏雪堂,父亲不顾宵禁派了几个人去打听消息,结果什么也没探听到,把陆伯甫传来的信息反复分析,不管怎样,边关情况都不会好,也许被犬戎攻占了,也许是被包围了,无论是哪一种,祖父都是非常危险,甚至已经为国捐躯。三个人又是希望消息有误,一切都平安无事,又是知道这样美好的想法只是虚幻,一直折腾到子时过了,滕琰看父亲身体实在撑不住,只得再三劝他先睡下,自己也不回兰芷院,就在父亲卧室的厢房住下,滕珙也不肯离开,住在父亲屋里的矮榻上。

第二天,京城里一切都很正常,父亲一早就带滕珙出去到王丞相家打听消息,他虽有开国公世子封号,平时无旨却也不能进宫。

滕琰在家里干着急,想到陆伯甫给她抄的书,自己想出府去取,意识到自己到了这里后居然没有自己出过门,每次出去下人们前呼后拥不说,还得有人陪着,现在她倒可以不管这些,但又怕父亲那里有了什么消息回来找她,只好让飞珠和大哥的一个小厮带了几个人去了一趟,仔细交待了一遍,把所有东西都收回来,并把店钱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飞珠回来得很快,陆伯甫住的店离府里并不远,取回来的东西也不多,一个包袱就包了回来,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就是笔墨纸砚和几十两银子。给滕琰的书也找到了,单独放在一个匣子里,用的纸都是上好的,用线手工装订的册子,共分四册,前三册已经全部写好了,只有最后一册,还差了几页。字确实是好,浑厚流畅,不失风骨,又写得极认真,每一页,每一行,每一字都费了心思,构架合理,行笔流畅。滕琰眼泪不觉就掉了下来,不知道陆伯甫现在怎么样了。

静静地坐了会,滕琰想起以前陆伯甫曾经分析过与犬戎议和的事情,那时他似乎就认为燕国军事力量不行,还有许多根据,很多是他亲眼目睹的或亲身经历的。临别时他又说了真有变故到昌平郡避难,那就是说最坏的情况就是京城不保了。

滕琰的人生经验告诉她,无论是什么事,都得往最坏的方面去打算,如果真的就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至于不知所措。要是好于最坏的结果,还能觉得庆幸。所以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心做些准备工作,以防万一。家里的米粮都是庄子里送来的,还多得很,常用物品也都储备齐全,就上关上大门过上一年也没什么问题,至于蔬菜瓜果之类,无法长期储存,多买也没用,让厨房多做些能存放的干粮、肉脯之类的,另外家里常备了不少药品,这时也再添一些,尤其是外伤用药。

家里其他人并没有觉查出有什么不对,对于昨晚的事,滕琰进行了全面的封口,其实除了他们三人,真正知道的没有,就是有几个下人遇到些不太正常的事,象滕琰和陆伯甫拉着手在府里走动,滕琰派个严厉的管事妈妈吓唬几句就不敢多嘴了。也是幸亏昨天府里的活动,要不,发现的人可就多得很了。还得说的是家里的下人们都习惯性地听话,滕琰轻而易举地处理好,还有他们父子三人身边的亲信可能有些感觉,但这些人能混到亲信的位置上,自然是有心计和城府的,当然不会随便乱说什么。

接着就是出行的安排了,每想起陆伯甫最后一句话,滕琰就浑身发冷。她亲自带人到了东院,查了一遍家里现在的马匹,只有五十匹不到,现在家里的府兵就有四十人,要是真的有什么情况,马就不够用。再就是家里的马车,新的旧的加起来有二十多辆,数量也有些少,而且不少长期不用,说不上有没有什么毛病。

叫出窦师傅和府里的几个管事,到帐房提钱,到马市买马,顺便买马车。还不能大张旗鼓,每人都带几个人,买了分批带回府里。家里的工匠也都找过来,把每一辆马车都检查一遍,有毛病的修好。

安排了这些,滕琰回了兰芷院,院子里一片祥和,前生今世,滕琰都没经历过战争,因此昨晚的一切总似恍然一梦,但晃了晃头,滕琰知道这就是现实。

父亲和大哥一直没回来,只能说明情况并不理想,滕琰把刘妈妈找来,不管怎样,刘妈妈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工作能力也是一流的,再说调动府里大量的人力物力,除了父亲、自己以外也就是她能胜任了。简单说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刘妈妈也傻了,她也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承平已久,除了去过边关打过仗的人自然都会惊慌的。但过了最初的惊恐,刘妈妈还是冷静下来,问滕琰让她做什么事。

刘妈妈自然是想到了,如果没事情要她做,滕琰是不会告诉她的。滕琰想做的是,收拾东西,装好车,如果真的有意外,能节约时间。拨出检查好的二十辆车,交给刘妈妈,,每车都装上一些金银、布匹、粮食等,这样既能平均一下重量,又防止某种东西集中在一辆车上,而这辆车出问题损失太大,也就是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

好在库房设计时就考虑到了为装卸货物方便,大门都足够车辆出入,现在直接把车子拉进库房里面,装好各类物品,最下一层是金银、上面是粮食,最上是布匹,没办法,这年代没有银票什么的,流通的贷币就是金银和钱币、布匹,至于粮食,必须得带,真的变成乱世,有金银也买不到粮食。按滕琰意思,车子先不拉出去,这样便于看管,也不至于放在外面让人见了生出问题来。

这些事说起来是容易,做起来可有不少困难,库房是分成好几个的,而且物品也是分门别类存放的,车子虽然能出入,但一下子二十辆车都进到库房里,也是好不容易挤下,另外各类物品分别放多少也得仔细斟酌,既不能太沉,也不能体积太大,还得兼顾价值高和实用两方面。就靠库房的几个人不知多久才能弄好,找来干活的人手脚得干净,嘴更得严。总之,滕琰走后,也就是刘妈妈这个极有体面、又会做事的老人才能把这一切弄得妥当不出差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