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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368)+番外

她的封号被夺了,虽然还占着霍侯爷正妻的位子,但已无侯夫人的诰命。

一个没有诰名的侯府正妻,便是一个笑话。

从此,她只是霍门孙氏,下面的人也要改口,称她为“太太”,她连夫人都不是了。

西市每天都有热闹可看,明卉去了一次,刚好看到了霍警。

那孩子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想来正在病着,瘦骨嶙峋,像一具小小的骷髅。

他是做为孙家长房庶子的外室子,被斩首的。

他可能到死也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不是孙家大爷,这已经全都不重要了,在他被孙家认回去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再重要。

霍警是和孙程一起问斩的,明卉没有见过孙程,还是听旁边围观的人说了,这才知道,这位便是定襄县主的胞弟,霍誓和霍警的“舅舅”。

同时问斩的还有两个人,监斩官念出名字时,全场一片哗然。

明卉没有听清,忙问旁边的人,这两个少年是何许人也。

那人是个酸书生,说话时摇头晃脑:“哎哟,这位小哥不是京城人吧,让我说对了?哈,所以你才不知道,这两位啊,厉害啦!高个的那位,以前的名字叫狄清风,大名鼎鼎的狄十五郎,刚才监斩官报的孙清风,对,就是他!略矮的那个,更厉害,他以前啊,姓顾,没错,就是天家那个顾,他叫顾瑚,刚刚报的名儿叫孙瑚,就是他俩,还有那个小的,你知道是谁吧,那是霍侯爷的假儿子,这个是认回去的那个,没认的那个比他幸运,逃过一劫。”

明卉了然,原来这两个少年便是假狄十五和假顾瑚,孙家十大罪里的不伦,便是指的混淆血统一事,而大不敬这一条,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顾瑚。

忽然,一张脸在人群里一闪而过,明卉认出,那是霍誓。

她最后一次听到霍誓这个名字,还是他想方设法打听霍谨消息的时候,后来便不知这个人去了何处,她忙,霍誉更忙,早就把这人抛去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他。

他是来看问斩的,跪在那里等待砍头的人里,有他曾经的舅舅和曾经的弟弟。

从人群里挤出来时,小鱼忽然兴奋地惊呼出声:“小黑,那是小黑!”

第409章 人生是一场奔波

明卉抬头一看,只见距离西市最近的一座茶楼的二层窗户敞开,刚出正月,寒意未褪,春意尚浅,窗户打开,显然是为了看法场。

临窗而坐的两人,衣饰华贵,一个三十多岁,儒雅中透出几分威仪,而另一位,则是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皮肤微黑,正是许久未见的范小黑。

当然,现在他已经不是范小黑了,他是狄家的十五公子,含玉匙而生的将门虎子。

与他一起的那位,明卉虽未见过,但也能猜出是谁,这位便是震北大将军的嫡长子狄清扬。

“那是小黑啊。”小鱼怔怔说道。

她在人群之中,小黑的注意力都在法场上,并没有看到她。

“小黑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鱼已经从朵朵那里知道了小黑的身世,小黑是大官家的孩子,具体是什么大官,朵朵说了,可是小鱼没有记住,她只知道,小黑和她不一样,他们不是一样的人了。

看,就连小黑的样子,也和以前不同了。

明卉看看小黑,又看看小鱼,笑着说道:“小鱼,你照过镜子没有?”

“照镜子?照过的啊。”小鱼有一面小靶镜,是不晚姐姐送给她的。

“那你没有发现,你和小黑都变白了?”明卉看着她在笑。

其实并没有变白,只是不像刚来时那么黑了,小黑比小鱼更加明显,毕竟一直被关着,直到现在也不是真正的自由,而小鱼则每天都和朵朵在院子里跟着南萍一起练武。

“是吗?我没发现呢。”小鱼高兴了,一时忘了刚才的事,等她再想来时,那扇窗子已经关上了。

“姐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小黑了?”

在此之前,小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她和小黑还会回到海上,只是小黑现在被关起来了,但小黑肯定没有杀人,迟早都会放出来。

然而,就在刚才,她看到了通身贵气的小黑,连同那扇紧闭的窗子。

她终于意识到,她和小黑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小黑不会再回到海上,而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年幼的小鱼尚不知道,人生便是一场奔波的行走,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掉队了,还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走上另一条路,更多的人,会在中途加入进来,相聚、离别,直至终点。

明卉拉着小鱼的手,向前走去。

“说不定见不到,也说不定还能见到,人生这么长,谁知道呢。”

“那阿药婆呢,我还能见到她吗?”

小鱼没有亲人,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阿药婆就是她的亲人。

明卉停下脚步,目光坚定:“能,一定能!”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明卉走进去,付了尾款,将前阵子在这里打制的一支玉簪取了。

当年那位老玉匠已经眼花手抖,不再做活了,这支玉簪是他徒弟凋的,那朵玉兰花,同样的精美完瑕,栩栩如生。

“呀,阿药婆的宝贝,这个宝贝更好。”小鱼欣喜。

明卉微笑,阿药婆的宝贝从来都不是那半支簪子,而是那支簪子带给她的牵挂,她的父亲,她的儿子。

“等我们接回阿药婆,就让她的儿子,把这支簪子亲手交给她。”

明卉刚刚只顾着看狄清扬和小黑,并没有留意到,那座茶楼的二楼,还有一个窗户一直敞开着。

窗前坐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神情疲惫,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如果能走进去,便会看到,老人有残疾,不良于行。

而他面前的茶桌上,放着一个牌位,牌位的方向,正对着不远处的法场。

茶楼里的掌柜和伙计全都知道,这个雅间已经被这位老人接连包了几天,自从孙家人开始行刑,他便每场必到,一壶茶,几碟干果,一个牌位。

每一次,他来之后,便让两名长随自行离去,茶馆打洋时再来接他。

他和那个牌位,看着孙家人千刀万剐,看着孙家人被砍下脑袋,他们不想错过每一个孙家人屁滚尿滚的惨状,也不想错过每一个孙家人凄厉惨烈的哀号。

为了这一刻,他们等了很久,也做了很多。

老人一直坐在这里,他救过皇帝,可他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女。

好在他没有放弃,他一直在推波助澜,那个是叫霍警吧,呵呵,谁知道是孙家哪个的种,但那歌伎说是大爷的,便就是大爷的。

他做过的,又何止这一件,比如看到焦远逵的那个路人,比如白灰山上被黑马踢伤的那个小伙子,比如平原郡王府里的下人。

那个叫霍誉的小伙子很能干,霍展鹏比他有福气,一群假儿子,但最能干的那个,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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