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倒是朕的不是,不该让母后为国事烦忧,母后何时启程去紫霄宫,朕让人去安排。”
“这么一点小事,哪里用得着皇帝亲自安排,皇帝只管忙你的正事,后宫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太后语声朗朗,什么平原王府,什么承恩公府,似乎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次日,太后摆驾紫霄宫,凤驾浩荡,前面的已经进了紫霄宫,后面的还没有走出宫城。
接下来的两天,京城里的百姓们都在谈论太后去紫霄宫的事,多么富丽,多么气派。
满城花团锦簇中,没有人注意到,承恩公和几个儿子,从府里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接着,承恩公府的大门被从外面贴上了封条。
明卉闻讯后,扮成沿街叫卖的卖花大婶,特意跑到承恩公府门前看了又看。
她啧啧称奇,果然啊,只有一个长平侯府,这份量还是太轻了,有皇室卷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果断、绝决、出手如风。
只是她家霍保住,又不能回家了。
果然,霍誉又是几天不见人影,白菜回来后,给霍誉拿换洗衣裳,顺便给明卉报平安。
“让他保重身体,记得吃饭。”明卉叮嘱。
然后,明卉便每天上街,喝茶、听书、看热闹,明静想约明卉一起去苏州街,来了两次都扑空,郁闷得不成,在苏州街上又看到一个卖花的老太太冲她挤眉弄眼,明静把脸扭向一边,想骗钱?没门!
卖花婆婆看着明静带着丫鬟走远,很是无奈,小姑姑想去茶楼听说书,提着这么多花不方便,想便宜一点卖给你,你还不理我。
小姑姑就在你面前,你都不认识,这侄女,没救了。
卖花婆婆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外面的粗布衣裳一脱,露出里面缎子面的小棉袄,又掏出一支银簪子插在头上,一看就是个吃喝不愁的老婆婆。
老婆婆把手指含在嘴里打个呼哨,一个小丫头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婆子。
老中青三代,挑了个热闹的茶楼,老婆婆喜欢这家茶楼,只要肯掏钱,这家茶楼里的伙计就能陪聊天。
老婆婆数出一堆铜钱,先聊三十文的。
聊啥呢?
就聊聊承恩公府的事儿吧。
老婆婆早前也来过,那时伙计绝口不提承恩公府,句句都是孙家,孙家二房,孙门侯氏,可现在,变了!
啥孙家?那不就是承恩公府吗?
啥孙家二房?打断骨头连着筋,孙家二房也是承恩公府的。
啥孙门侯氏?那是承恩公府的二老夫人,堂堂诰命!
“老人家,您老还不知道吧,这承恩公府摊上大事了,您听说过平原郡王吗?没听说过?这不怪您,人家远在封地呢,话说这平原郡王,那是和当今圣上是一个老祖宗,都是太祖子孙!平原王府的子弟,都是王孙贵胃,富贵天成。
您说,那承恩公府,吃了熊心豹子胆,换了长平侯府小公子还不满足,又把魔爪伸向了平原郡王府。
可怜那大公子顾珍自幼体弱多病,天尊老爷保佑,郡王府他老人家终于盼来了这位二公子,可是万万想不到,二公子刚出生就被承恩公府换走了,把好端端的皇家血脉换成了他们孙家的孩子。
您老可能想了,孙家孩子那也是承恩公府的子孙,也是天生富贵的吧。
您老这就想错了,如承恩公府这样的人家,那嫡子们金贵着呢,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要上族谱了,缺了哪一个都是大事,这么明显的事,承恩公才不会去干,您看当初替换长平侯府小公子的那个,就是歌伎生的外室子,咱们小老百姓,都知道这歌伎生的孩子上不了台面,更别提还是外室子了。
所以,您想,这用来替换皇家血脉的,又能是个什么玩意,十有八九还是个外室子。
堂堂太祖子孙,被个来路不明的外室子替换了,这是啥?这是欺君啊,欺君!”
第354章 雪花落
花婆婆懂了,这欺君二字,便是上面给出的定性。
不信就去各个茶楼去问问听听,是不是都是这两个字。
花婆婆心满意足,她巴望着这桉子快点结桉,她家霍保住就能回家来了。
霍保住在家里时,她也没觉得怎么样,可霍保住一走这么多天,她还真有点想他了。
明卉估摸着尤伯爷最近的日子一定过得很好,换作是她,也会很好。
呸呸呸,她才不想和尤伯爷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明卉除了制香,就是逛街,听了一肚子八卦,也不知道是编的,还是有人授意,总之,承恩公府的陈年旧事一筐一筐被挖掘出来。
有些事,花婆婆一大把年纪了,也听得老脸通红。
这可不行,花婆婆觉得她就是缺少历练,这种事情听得太少,一定要多听多看,才不枉她这个“花”字。
热闹的事情一拨接着一拨,平原郡王府的热度尚未消褪,震北将军府又出了事。
震北大将军,听名字就知道,手握兵权,执掌一方。
出事的是震北大将军最小的儿子狄十五郎。
话说这位十五公子,是震北大将军五十岁时生的,现年十八岁。
震北大将军先后有过四位正妻,前面三位都先他而去,四十九岁那年,震北大将军迎娶十七岁的祁阳乡君,次年,祁阳乡君为震北大将军生下幼子,就是这位十五郎。
祁阳乡君出自承恩公府四房,是齐河县主的侄女,原是庶女,后来记在嫡母名下,出嫁前封了乡君,后又加封了正二品诰命夫人。
震北大将军与祁阳乡君成就了一段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佳话,震北大将军对这位小娇妻宠爱倍至,更把十五郎当成心头肉,却没想到,这个大雷藏了十八年,终于还是爆了出来。
十五郎并非狄家血脉,更非祁阳乡君所出。
震北大将军毕竟是带兵打仗的人,遇事果断,没给祁阳乡君和她身边的人自尽的机会,很快便从祁阳乡君的陪嫁嬷嬷口中得知,当年祁阳乡君嫁过来时,带来的十名陪嫁丫鬟当中,有三个是怀孕的!
只是这三个里面,只有一个生下男丁,另外两个都是女儿,这个唯一的男丁就是十五郎。
至于祁阳乡君的亲生骨肉,那嬷嬷说是装在食盒里带出府了,扔在一个善堂门口。
震北大将军派人找到那家善堂,也是于事无补,善堂门口隔三差五就有小孩子被扔在那里,十八年了,谁能记得哪个孩子是哪天扔的,再说,这些孩子有的早就死了,有的被好心人领养,还有的在善堂里养到七八岁,便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自谋生路去了。
祁阳乡君和十五郎,连同孙家当年一起送去的陪房,全部被押送回京城,那马车连棚子也没有,祁阳乡君用手捂着脸,蜷缩在马车上,簌簌发抖。
另一驾马车上,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眼睛里都是惊恐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