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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燃情(6)

人死后究竟在哪里?这是我们始终恐惧的问题,但我们知道的是,他们并不在墓碑里。

他们在雨里,在阳光里,在你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很多不懂这个道理的人会因为爱人的故去而忧郁成疾,沈井原就曾任性的病了,病了好久,他曾在双人床上摆出肖伊的枕头,张着眼看一整晚,他曾在阴沉的海边看到过她的影子,失神的追寻险些被海浪卷走,他曾攥着两只亲密的戒指,在黑夜里买醉。

直到沈西珂锯掉了他房间的门,请来了袁婷看护,后来又锯掉了他的双人床,带走了肖伊的枕头,最后是时间来帮忙,日以继夜的为他清洗伤口,清洗掉当年撕心裂肺的生死别离。

无数座冰冷的墓碑寄托着生者对爱逝的念想,然而墓碑却被错爱了几万个世纪,因为逝者根本不在墓里,而变成了不断闯入我们生命的神秘嘉宾。

墓地的另一侧,显然已有人深知这个道理,白发老太用苍老嶙峋的手掌抹去儿子照片上的雨滴,叹了口气。

“戚进,妈妈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替你找到儿子。”

老太太深邃的眼窝在阴天里显得格外苍老,却又充满希寄,她苦守了十几年的家业,为的就是等待孙子的音讯。

戚进的祭日大多数都会下雨的,老太太已经习惯了,不远处保姆阿梅已经等在轿车旁,等待着老太太上车。

“老太太,一会要开董事会,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女助理刘念走上来,搀住她。

老太太点了点头,随着刘念上了车。

车行至不远处,公司便打来电话,刘念接完电话便和老太太商量:“董事长,王董要退股。”

“退股?他怎么了?”

“说是患了重病。”

老太太冷笑,前阵子还传王董和小情人去马尔代夫度蜜月的事,这会公司出现债务危及,他就患重病了?

“刘念,给我查查王董的病是在哪个医院看的,我要和医生聊一聊王董的“病情”

“是,董事长。”

袁婷撑着伞在墓地的另一端远远地望着他,前几天还想开口问他的问题现在已然不忍再提,她虽迫切的想弄清楚她与井原之间的关系,却在看到他沉默的站在雨中望着一座墓碑出神很久时,选择息事宁人。

梅艳芳有首歌叫做《似是故人来》,是林夕作的词,歌里有句话这样写道: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沈井原从山上下来,见袁婷撑伞在雨中站着,怅然若失,便挤出个浮笑来:

“想什么呢?怎么不上车?”

袁婷也笑:“想你过去啊,那时我和你妹妹还是同学,和她一同去你开的酒吧里喝酒,你就坐在沙发上,肖伊坐你腿上,你那时候真叫一个玩世不恭啊,让我这四眼天鸡的乖乖女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怎么喝酒的。”

沈井原低头跨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如同喧嚣雨声外的真空世界。

“谁还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他笑着自我打趣。

他浅笑着自嘲的样子让袁婷看的有些出神,他现在一直是这个状态,对待任何事任何人都能浅笑着对待,笑过不留心。

袁婷摊摊手,感叹他的变化:“现在都只知道你是个开着奥迪朝九晚五的制片人,不抽烟不嗜酒不好色,规规矩矩过日子,哪知道你过去的那副乖张脾性?他们说你成熟、稳重、神秘、性感…”

沈井原将方向盘转了个大大的弧度,“性感也能看出来?”

袁婷吐了吐舌头,好吧,觉得沈井原性感,是她说的。

☆、罪爱燃情

从墓地回来,两人便驱车来到了席崇华的家里。姨妈似乎越来越喜欢叫沈井原到家里来了,且饭桌上的话题总是围绕着两人转,袁婷不禁头疼。他依旧话很少的坐在饭桌上,有问必答,却也概不多说。

表哥席无和表嫂苏挺今天是第一天带着孩子去幼儿园,所以没能参加袁婷的生日家宴。

段冰想在饭桌上谈谈沈井原和袁婷的事,可是老公席崇华却一直在谈自己即将退休的琐事,段冰有些不满的嗔怪道:“崇华,退了就退了吧,你也该歇歇了!”

席崇华感叹道:“做了十几年的院长,总觉得没在医院里待够!”

袁婷玩笑着说:“那好办呀姨夫,我们医院正缺打更的大爷,您来应聘看看?”

席崇华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沈井原说:“您最近的那个诊所听说办得不错。”

席崇华目光中闪过一丝骄傲,但在晚辈面前也要谦虚一下:“凑合,主要是人老了就总想做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

段冰道:“瞧把你姨夫给美的,真是人老心不老。我倒是听说药店里亏得一塌糊涂,这药啊,是带本钱来的,你说白给就白给了,好事也不是这么做的。”

席崇华板起脸:“我开这个药店也不为了赚钱,等我百年之后悼念会上拉出‘药铺奸商老席’的横幅,那我才是死不瞑目呢!”

袁婷捂嘴偷笑,眼角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沈井原。

段冰见沈井原不说话,便唤起袁婷的乳名:“瞳瞳?”

“怎么了姨妈?”袁婷道。

“说说你们俩,你和井原都老大不小了,你们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袁婷没想到姨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差点被嘴里的饭噎死,脸上霎时樱红一片,不想却听到一旁的沈井原认真的说道:“我们会考虑的,姨妈。”

段冰大喜过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袁婷羞赧,不敢看沈井原的表情,突然失措的站起来对大家说:“我…我去趟洗手间…”

袁婷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反复揣摩着方才沈井原的那句话,她有些不敢确定,却又隐隐欣喜,急需人倾诉,便拨通了沈井原妹妹沈西珂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沈西珂正在和女儿一起做陶艺,丈夫体贴的替她将电话举在耳边。

“袁婷,你打来是想告诉我商场又打五折了么?”

“西珂,不开玩笑,我有事和你说。”

“哦,说吧,除了我哥我想听听你还能说点什么新鲜的?”

“西珂…他今天和我姨妈说…我们会考虑的…那是什么意思?”

没有上下文,沈西珂完全没听懂,“考虑什么?解雇你换个更漂亮的心理医生?”

“他早就解雇我了,真的,我没开玩笑,他说的是结婚…”

沈西珂闻言手一抖,手里的泥巴整个歪掉,宁丛风皱皱眉,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扶正。

“西珂,你说话啊,你说说,他是不是那个意思?”

沈西珂想了想,意味深长的劝:“婷婷,他不会爱你的,永远不会。”

袁婷想都没想:“我知道。”

“难道你想每晚抱着结婚证入睡?”

“我知道他不会爱我,但至少他也不会爱别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沈西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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