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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燃情(5)

沈井原掀开被子看着她,示意她进来,商陆乖巧的坐上去,重新躺回床上。

“为什么从来不穿我买给你的衣服?”沈井原问。

话指她今天在公车站的寒酸打扮,他和她的见面只限于在这间公寓里,她的丝质睡衣,她的沐浴露体香,至于在这间房子之外的她,他今天还是头一次见。

清纯,素雅,一身清冷的黑色。

她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一定觉得平日里在他看不见的日光下,她一定像大多数被有钱人包养的女孩一样,拎着Givenchy的女包在商场里血拼,晚上回到藏娇的金屋里等待奉献自己年轻的肉体。

商陆闭上眼去,怅然若失:“没有为什么。”

住在这间房子里已经如牢如狱,难道还要在白天让她的灵魂被那些华美的衣茧所束缚吗?

“我们定个规矩,”沈井原很严肃的说:“以后不要用‘您’,这样显得我好像是在猥亵未成年人。”

商陆睁开眼睛,同样严肃的点点头,挤出个笑来:“我知道了,不会再那样了。”

沈井原满意的躺下,倾身压住她柔软的躯体,与她鼻息相闻。

薄唇即将落在她的脖颈时,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对这张冰冷美艳的脸蛋失去了兴趣,尤其是在他每次准备亲吻她而她却紧紧的闭上眼睛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打开床头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让已然习惯黑暗的商陆不适应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您…你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倒杯热水?”

商陆的语气像足了高级餐厅里温柔的服务生小姐,让沈井原厌恶至极。

“我们再定个规矩,”沈井原双手撑在商陆身体两侧,看着她的眼睛命令道:

“做、爱的时候看着我。”

☆、就这样吧

商陆睁开眼睛望着他,四目相对,他的规矩大概止于今晚了吧,从此以后,她的世界里再没有他的规矩,山水不犯。

她果然听话,躺在他身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星眸冷目,窃然中穿杂着不可攻破的尖锐,微不足道却披坚执锐。

她长大了,已不再是那个刚踏出家门的懵懂少女,她见识了繁华里的污泥浊水,学会了逆境中的坚韧不摧,她日益渐丰的羽翼急盼冲破牢笼,而他却除了金钱再给不了她什么,就像一只被猎人救下喂养的小鸟,学会了飞翔就会飞出牢笼。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森林。

他凝视着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眉心骤然紧聚,又舒缓开来,最后翻身下床。

他好像不太高兴了。商陆不着痕迹的攥紧床单,坐起来看着他遮住灯光的高大背影。

不管怎样,商陆是按照他的规矩做的,如果不小心触怒他,也非她本意。

可他冷峻的容颜总是让人难以宽心,卧室里的空气渐渐冷却。

沈井原依旧在床下穿衣服,这是商陆见过他做的最多的动作,他的背影总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真空罩,真空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商陆认识沈井原不太久,并不了解他过去是张狂是沉稳,是浮夸是安静,她只知道沈井原是个惜字如金的稳重男人,当然,也知道他是个在床上很强势的男人。

犹豫了好久,商陆还是叫住了正要拿外套的沈井原。

“我想我们就这样吧!”

她开口之后,很快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沈井原拿着外套的手臂僵住,转过身看着自己,目若寒潭。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商陆有些后悔,有些害怕,她在想这个男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动手打她。

就算是被他暴打一顿商陆也认了,谁叫自己低贱,她不能再这样欺骗戚树,迟早有一天会被聪明的他发现,到时候,商陆一定承受不了戚树的目光。

出乎意料的是沈井原并未动怒,他想了不久,很快点点头,那种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盒过期的牛奶般的眼神,让商陆竟有一丝落寞。

“好,你要什么?”

他在给她最后提要求的机会。

她摇摇头,习惯性的去抽屉拿避孕药,突然又想起今天根本没做,便暗自嘲笑自己失神,遂将那以后都用不到的东西放回抽屉。

沈井原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依旧板着脸,等她开口。

商陆补充道:“我什么都不要,我会搬出去,还有,我一直想说,谢谢你的照顾我…”

“不用搬出去,房子在你名下。”沈井原拿起车钥匙往出走。

那抹背影怕是今生再也看不到了。

女人是一种很可笑的动物,总是会对依附过的事物有莫名其妙的眷恋。商陆自嘲。

沈井原走到门口突然停住,手覆在门把上,她无法看见他背对着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沉稳有磁性。

“生日快乐。”

他说完,便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我们终将跟所有我们紧握不放的东西说再见,我们依赖的父母会在某一天变成一小坛寂静的灰烬,我们咀嚼佳肴的牙齿也会一颗一颗脱落,甚至有一天我们会离开我们所眷恋的世界,我们无力抵抗。

然而坚强的秘诀就是,转身的速度永远要比眼泪快。

商陆深知这个道理,当无数挚爱从她身旁逝去,她已经被痛苦强行拉扯着长大,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被连绵几日的阴雨天气严重影响了心情,说不上的压抑情绪萦绕在心头迟迟不肯消散。

沈井原走后的第二天电视台打来电话,说是通过了沈制片的推荐,商陆可以去一个叫做《真相》的栏目组实习。

商陆毫无准备,但她知道这可能是沈井原作为一位“恩客”对自己最后的照顾,要知道一个没有学历的女孩想进电视台里实习,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不过沈井原并没把自己调到他自己的组,想必是为避嫌,也不愿再见到她。

黑云低压在城市的上空,仿佛正在眷恋某些逝去的哀伤。

城郊的古塔凄然屹立,塔沿的招魂铃随着黑风晃动,成片的墓碑坐落在山腰上,仔细听,那些不知名的寂静又像是某种喧闹的阴魂。

每个住在城市里的人终将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或悼念逝去的亲长,或哭嚎死去的爱人,或许就是自己,被人静默的抬过来,安放进我们每天都在嫌弃擦拭的土里。

闷雷只是蕴怒的翻滚在云层,雨滴却细而又细,大而寂静的墓地里站着一把黑伞,雨伞之下是一枚淡色的薄唇,以及弧度好看的下颌。

男人穿得很正式,黑色西服掩藏不住白衬衫下的肌肉,手臂的的线条不难看出他把伞握得很紧。

墓碑上凝固着的是一个眉眼灵气的女子,他曾经深情的吻过她的唇,熟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却在短短的几年里让他再想不起清晰的模样。

沈井原曾在肖伊死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这一生都会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然而时光坚硬的翅膀掠过人心,不着痕迹的刮去了心上的印记。以至于他猛然发现,自己竟再也不能完整的拼出她的音容,于是撑着伞来到这里,再重温一眼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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