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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8)+番外

江瑟微抿了下唇:“您好。”

江川诶一声,也不在意江瑟没喊他爸爸,笑得很开怀:“马上就开饭了,阿棠你先带妹妹放行李。”

江家这屋子是个大平层,面积不算小,有一百八十多平,四房两厅,还有一个杂物间。因着江瑟回来,江川将杂物间整理出来给江冶住,而江冶原先的屋子自然而然归了江瑟。

江瑟在来桐城之前其实已经找了中介,在附近的香树巷租了套小公寓。

公寓是提前装修好的,连家具她都远程找人安置好了,拎包就能住。

明天中介便会将钥匙送过来。

也就是说,她只会在梨园街这里住一晚。

但即便是一晚,余诗英同江川还是认真地布置好了她的房间。

墙是新刷的,床具、书桌和衣柜也是新的,房门上还挂着一块刻着她名字的木牌。

江棠拉开窗帘,让雨天里昏暗的天光透进来。

“小冶中二期没过,你别理他,等过段时间,他同你熟了,就不这样了。其实他是家里心肠最软的人,小喻走的时候,就属他哭得最惨。”她说着,指了指窗外已经结了果的柿子树,“等果子熟透了,叫小冶给你摘柿子吃。”

江瑟朝外望了眼,雨雾昏茫,黄澄澄的柿子跟小灯笼似的,挂满了枝头,给这冷冷清清的老城添了点暖。

她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

放完行李出来,余诗英也回来了,正在饭厅里摆碗。

餐桌是一张上了年纪的桃木桌,上头摆了整整十道菜,每一道菜都是江瑟爱吃的。

料想是提前同张婶打听过她在吃食上的偏好。

江川的厨艺不比佟伯差,江瑟坐了一上午的飞机,本是没什么胃口,但也吃了满满一碗饭。

这顿饭吃得还算温馨。

江瑟吃饭时才知道,为了迎接她回家,江棠同江冶,一个是从剧组请假飞回来,一个正在基地封闭训练,被他爸直接杀去江城揪着耳朵拎回来。

难怪江冶看到她时,脸色那么臭。

-

饭后江瑟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雨已经停了,薄薄的阳光透过树缝从松木窗筛入,拉开一层金色的柔纱。

睡前磕了片安定,江瑟这会脑袋都还是混沌的,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错乱感。

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北城,来到了桐城。

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她盯着白惨惨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掀被下床,赤脚来到窗边,静静望着院子里充满勃勃生机的柿子树。

此时此刻,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那片从小伴着她长大的松月樱终于在她的人生里彻底凋谢。

她垂下眼,从行李箱里拿出套衣服换上,出了房间。

客厅里只有江棠在,见江瑟醒了,便将手里的剧本阖起,笑着问要不要去家里的酒吧玩玩儿。

“酒吧?” 江瑟沉吟了下,“‘忘川’吗?”

“嗯。”江棠放下剧本,指着门外的一个方向,说,“是外公留给老妈的小酒吧,就在富春街里。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老爸老妈还有小冶都过去了。”

富春街沿着富春河而建,是桐城颇具盛名的酒吧一条街。在这里,各类别具一格的清吧、书吧、Livehouse栉比鳞次。

“忘川”就坐落在富春街最不起眼的角落。

门面不大,却是间远近闻名的网红清吧,酒吧下午五点才正式营业,但通常晚饭过后才会热闹起来。

余诗英见江瑟来了,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怕她饿又怕她渴,还给她调了杯瓜瓤酒,里头用的西瓜汁就来自梨园街那位“十一婶”的馈赠。

江冶在吧台那兑着今晚要用的酒,见状便斜了江瑟手里的气泡酒一眼,不满道:“老妈,我也渴了。我过来这么久,你都没给我弄东西喝。”

从后头过来的江川恰好听到这话,一巴掌呼噜到江冶的后脑勺。

“你是没手还是没脚?喝点东西也要你妈伺候?惯的你!要喝你自己调,顺便给你大姐调杯桂花蜜润润嗓。”

江冶:“……”

江川训斥完江冶,又转头看江瑟,脸上的表情跟京剧变脸似的,从怒目金刚转为温柔书生。

“瑟瑟,想吃点桐城这边的小吃吗?爸爸给你做。”

“不用,我不饿。”舌尖还残留着瓜瓤酒的清甜与甘冽,江瑟白皙的手指细细划过冒着冷雾的玻璃杯壁,弯眉笑笑,“谢谢爸爸。”

这声“爸爸”一说出来,吧台的空气霎时一静。

江川在怔然一瞬后,爽朗笑了声:“你这孩子,跟老爸客气什么。”

余诗英也红着眼笑,很快便又见江瑟看向自己:“妈妈,我可以跟小冶学调酒吗?”

“忘川”的酒跟别处不一样,用的不是洋酒,而是中国最传统的高粱酒与果酒花酒。

江瑟是真来了兴致,也有些手痒。

好久没摸过雪克壶了。

余诗英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说:“可以,当然可以。小冶,好好教你二姐调酒,回头妈妈做你爱吃的八宝鸭。”

江冶撇撇嘴。

啧,不就怕他给便宜二姐脸色看么?谁稀罕这贿赂。

心里埋汰着,但他还是睨了江瑟一眼,粗声粗气说:“我只演示一遍,你看仔细了,看不懂别想我给你演示第二遍!”

江瑟虽然很久没摸过雪克壶,但到底是师从纽约最厉害的调酒师,压根儿不需要江冶演示第二遍便能上手。

调出来的酒比江冶调的色调甚至要更迷人些。

少年一脸吃瘪,干瞪着眼在一旁非常不服气地看半天,后来大抵觉着脸疼,跑回吧台去了。

-

晚上八点。

古镇白日里的沉静安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夜色里的狂欢。

整条富春街人声鼎沸。

韩潇推开酒吧的木门,朝陆怀砚嘚瑟:“哥,真的,我保证这里的酒是你在北城喝不到的。”

小酒吧走的是明清时期的小酒肆风格,古色古香的腔调,连播放的音乐都是一水的琵琶古筝。

陆怀砚意兴阑珊地掀了掀眼皮。

目光还未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走完一圈,便听韩潇咋咋呼呼道:“卧槽!是我眼花了吗?哥,坐在那边的美人怎么跟岑瑟长那么像?”

第5章 闹够了没?

整座酒吧最亮的地方便是吧台那里,顶端几盏莲花造型的射灯落下一层层光圈,明晃晃地拢住一张长长的黑木台。

江瑟就坐在吧台边缘处紧挨着窗的位置,那是连光都抵达不到的地方,光线昏暝,仅有的一点光亮,来自窗边黯淡的月光。

女孩儿一侧轮廓被朦胧月色照亮,半明半昧的光雾里,那几根握着雪克壶的手指透着病态的白。

调酒的动作熟练精准,酒壶俨然长在她手里一般,指尖甩弄时,有种凛冽的美感。

可她周身的气息又与这满室的热闹格格不入。

低垂的眉眼透着冷,像是一团燃尽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