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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55)+番外

饶是如此, 她在医院里见到岑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极镇定的一句:“哥哥, 我没事。”

她太坚强了, 坚强到岑礼无法想象她被获救时喊的那声“哥哥”究竟包含了怎样的脆弱与期待。

陆怀砚对此刻翻涌在岑礼心里的情绪不感兴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今晚出事的人不是江瑟, 他压根儿不会浪费时间和岑礼废话。

该说的说完, 他目不斜视地越过岑礼, 径直往江瑟藏身的洗手间去。

那里依旧一片狼藉, 碎玻璃铺了一地。陆怀砚看着那一地不规则的碎片,想起了江瑟血肉模糊的掌心。

那时她握在手里的是最细长尖锐的一块。

往人脖颈用力一扎,便能带走一条人命。

那块玻璃从来不是为了保持清醒, 而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自卫杀.人。

雪白的大理石地板除了碎玻璃还有几滴半干的血。

陆怀砚盯着那几个暗红的圆点,对莫既沉说:“把这些玻璃都带走。”

莫既沉像看什么稀罕物般地看了他一眼, 不怕死地说:“我都多久没见你动怒了,还以为你这些年的养气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啊, 啧啧。”

陆怀砚眸光一侧, 面色淡淡地看他。

两人是从同一个魔鬼教官的手里“存活”下来的, 一起流过汗流过血, 莫既沉是一点儿也不怵陆怀砚。

耸耸肩便道:“玻璃我会让人收起来, 你先跟我说说当年的绑架案,免得我特地跑去查案卷。”

“你查不到,”陆怀砚道,“岑家并没有报案,当初江瑟一出事,岑家便立即找到祖父那。我和莫叔找到江瑟时,有两名绑架犯已经死了,杀死他们的是这起绑架案的主犯,后来那主犯也死了。”

莫既沉:“主犯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要杀死另外两名共犯?”

“主犯当时也受了伤,莫叔的人将他押回警队后才发觉他吞了刀片,送到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至于为什么要杀死别的共犯,”陆怀砚声嗓冷淡,“他直到死都没有交待。”

莫既沉若有所思:“受害者既然成功获救,那主犯就算落网了也未必会判死刑,他为什么要自杀,还是用吞刀片这么痛苦的方式。”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江小姐有没有提过什么具体的细节?”

绑架犯死了,也就没有立案调查的必要。

为了保住江瑟和岑家的名声,这宗绑架案在北城一直是个秘密,知道这桩案子的除了岑家的人,便只有陆老爷子、陆怀砚以及莫既沉的父亲莫冼。

陆怀砚搭下眼皮,看着地上的血点,说:“没有。她被绑走了不到一日,身上除了细微的擦伤,并没有受到别的侵害。在医院住了几天便出院,这件事就此沉寂下去。”

话音落地的瞬间,男人想起的是江瑟轻嗅他衣领时那凉津津的触感。

他眉梢微蹙,掀眸看着莫既沉,“我跟你提这件事,不过是为了方便你接手今晚的案子。但你记住了,在她面前不要再问七年前的事。”

-

江瑟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捞过手机一看,时间刚过十点。虽然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但她精神不差,甚至出乎意料地多了点神清气爽的松快劲儿。

原以为她必定要做梦,必定要再回到那间废弃的工厂。

可她什么都没梦到。

同陆怀砚说完话后,几乎是闭眼的瞬间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屋子里熏着香,充斥在鼻间的沉香暖而郁馥,比陆怀砚身上的气息还要浓郁些。

江瑟拥被坐起,将脸埋入柔软的被子里,深吸了一口。

这是陆家独有的沉香,也是那个雷雨夜里唯一一点暖调。

她曾经对这股香味有着病态般的迷恋。

从前总往陆家老宅去,也不全是为了讨陆老爷子欢心或者为了见陆怀砚,多少也有点为了沾染上这点暖香的缘故。

后来她自然戒掉了对这沉香的迷恋。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体对这香气的记忆仍旧在。

江瑟抬眼扫视一圈,昨日送来的衣服已经洗过,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衣服是她惯用的那家奢牌的秋冬新品,颜色也是她偏好的。

挑了件绿色的圆领连衣裙,她脱下身上的男士T恤,抱着衣服进浴室。

花洒的水喷涌而出,浴室升腾起白雾时,猝不及防的,她想起了昨晚陆怀砚半跪在她身前的场景。

低头一看,从锁骨开始往下,密密麻麻都是乌紫的痕迹。

左大腿内侧还有一个红印,瞧着像是一个拇指印。

昨晚他一手扣住她右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左大腿,力道大得惊人,这枚拇指印就是那样留了下来。

江瑟舔了舔牙床上唯一一颗智齿,毫不意外,挨着智齿后的那块牙肉肿了。

啧,野蛮人。

洗完澡,江瑟边看手机边走出主卧。

扫完所有微信,删除几十个来自岑明淑与岑礼的未接来电,她人已经走到一楼。

陆怀砚就坐在靠着花园那侧的小餐桌,依旧是昨夜出门时的衬衣西裤,一只手斜斜贴着笔记本电脑的触摸屏,另只手拎着个巴掌大的袖珍金属酒瓶。

他的两只手似乎很是擅长在同一个时刻做不一样的事儿。

昨晚是,现在也是。

男人坐的位置正对着楼梯口,江瑟刚下楼他便撩起眼皮看了过去,静静看着她一格台阶一格台阶地走下来,走向他。

昨晚刚做过亲密事,但两人面上都没有任何一丝不自然或者尴尬的神态。

江瑟又恢复成从前沉静温雅的模样,望向他的目光也如从前一般,冷寂的,理智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她并未像只小兽般嗅着他衣领要他带她走,他也并未在灯色昏暗的衣帽间给她做他从不曾做过的事。

“你起床后喜欢喝的红茶已经泡好了。”陆怀砚轻抬下巴,往流理台的方向点了下,“只放了一颗敲碎的玫瑰冰糖,没放玫瑰盐,也没放柠檬。”

助理将东西送过来时,陆怀砚熬了一夜的眸子漾了点笑意。

这姑娘还真是嘴挑得很。

爱喝红茶,但不同时间段却要喝不同口味的,当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也不知她在桐城是如何满足自己这么挑的嘴的。

骨瓷杯上冒着薄薄一层白雾,江瑟并不意外他能打听到她在衣食住行上习惯,她只好奇这杯茶,是谁给沏的。

端起茶杯,她轻抿一口:“你沏的茶?”

陆怀砚嗯一声:“味道如何?”

“很好,多谢了。” 江瑟客气礼貌地道了声谢,目光扫过他电脑,“在开早会?”

“在看监控。”陆怀砚推开金属瓶上的塞口,慢慢饮了一口,“莫既沉给我发来了几段有趣的监控视频。”

男人嘴里说着有趣,眸光却很冷,像晃荡在烈酒里的冰块。

江瑟慢吞吞搅着茶杯里的碎冰糖,倒映在殷红茶液里的杏仁眼被搅成一眼漩涡:“怎么样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