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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40)+番外

“放心,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陆怀砚松开手,直起身,轻轻拂走落在她肩上的雪,弯唇道,“而且这笔投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男人说着便往后退了步,抵着树下的石桌,单手撑在落满雪花的桌面,垂眼看她。

分明是一个放松的姿态,却让江瑟心神微微一凛。

她深看他一眼:“什么样的惊喜?”

陆怀砚微偏了下头,用更舒展的姿态看她。

没了大衣,他身上便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寒风凛冽,雪落纷纷,他却像是不觉冷。落他肩上的雪都懒得一拂,由着它们在他肩头氤氲成一团深色的水渍。

“虽然我不清楚你来桐城的真正目的,但一定与锦绣巷三十九号的旗袍店有关。”男人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江瑟,现在这家旗袍店是不是成为我和你必须纠缠在一起的某种‘联系’了?”

这就是他眼中的惊喜?

江瑟目光没动,依旧看着他。

“算是吧,我要的旗袍只有原先的旗袍店主人能做。在旗袍做好之前,谁都不能动那家店。当然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家店本来就应该属于我。”她抬了抬眼睫,敛去唇角的笑意,望着飘荡在半空中的雪花,一字一句道,“而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包括你们陆氏。”

她的声音偏冷,不是那种柔软甜美的声线,笑着说话时,给人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不笑时,便又成了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陆怀砚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疏离,也听出了冷漠。

她对那间旗袍店,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但又充满了冷漠。就仿佛,那是一件属于她却又极其令她厌恶的东西。

陆怀砚静静望着落在她乌睫的雪花,想起刚刚轻触她眼睫时那双与灯火重叠的眼眸。

仿佛透不入任何光亮的眸子。

他忽然道:“江瑟,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

江瑟眨了眨眼,侧眸望向陆怀砚。

男人微勾唇:“你明知道你对母亲耍的心机瞒不住我,却还是要去试探我的底线,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底线。”

他起身朝她靠了一步,抬手用拇指指腹擦去粘在她眼睫上的雪,望着她黑曜石般的眼,缓缓道:“母亲你舍不得利用,真利用了你也不痛快,还不若往死里地利用我。锦绣巷,旗袍店,又或者,几天后岑家的跨年宴,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毁了它。”

想要利用他,那就不能避他躲他抗拒他。

需得靠近他。

利用得越狠便要靠得他越近。

他说话时始终是那样的腔调,充满距离感的英式优雅,沉而磁的嗓,不疾不徐的语调,语气分明不重,却叫人无法忽视他说的话,好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能将人的心砸得怦怦作响。

陆怀砚话音落下的瞬间,江瑟听见了焰火的声音。

以为是错觉。

桐城禁放烟火许多年了,唯有元旦、春节这样的大年节,才能由政府定点定时地放焰火。平安夜这样的洋节,顶天了也不过是像先前那群小孩儿一样偷摸着放点窜天炮。

掀眸望去,却果真是焰火。

细雪漫天的夜空里,那炫目的火光将每一片雪花都照亮,天空中洒落的仿佛不再是雪,而是转瞬即逝的星光。

这场焰火放了足有十来分钟,雪烟昏蒙的地方,很快又亮起一片光芒。

竟是一个熠熠生辉的苹果,没一会儿,这苹果在几个呼吸间便转换成了一朵玫瑰。

江瑟想起了江冶顺手给买的糖苹果,心有灵犀般地,眼睫微一挑便看向陆怀砚。

他自始至终地就没看过那焰火一眼。

最后的无人机表演也没看,就那样目光沉静地看她。

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焰火与无人机表演,富春河畔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喧闹声。

隐约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吼着:“哪个霸道男友这么缺德,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活了?!”

他们在这样的喧闹里沉默对视。

用同样带着冷感的眼注视着对方。

几息过后,江瑟先开了腔:“李特助辛苦了。”

“……”

陆怀砚低笑了声。

平生头一回想给一姑娘做点浪漫事,她当着他的面却夸了别的男人。

全无一星半点的感动或者悸动,平静得就像个旁观者。

想起李瑞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是女孩儿就会喜欢的笃定语气,陆怀砚想他这会该觉得生气才对。

可事实是,他只是低眸笑笑。

再抬眸时,已经敛去所有笑意,公事公办地道:“可他这事儿办得不漂亮。不管是焰火还是表演你都不喜欢,连别人给你的糖苹果都比不过,我本是想扣掉他的加班补贴。但你既然觉得他辛苦,得,这加班补贴你替他保住了。”

江瑟闻言便道:“那糖苹果是小冶顺手给买的,我也没多喜欢。”

她转身朝最近的柿子树走去,站在树下望着最红的一粒柿子,片刻,回眸望他,“陆怀砚,你送的平安果我收下了。我回你一颗冻柿子,你吃不吃?”

她说他送的平安果她收下了。

陆怀砚掀眸去捕捉她的目光。

女孩儿披着他的大衣,站在树下睨他,眉眼清艳,望过来的那一眼幽幽淡淡,长得像老电影里缓缓划过的一帧。

视线陷在那双眸子里停了两秒,陆怀砚起身朝她走去,边淡淡笑应着:“吃,怎么不吃?因为你这颗冻柿子,李特助今晚的加班补贴double。”

第21章 我看不中的女孩儿,没人能逼我娶

那晚的冻柿子, 软糯多汁,像夏日里捣碎的冰沙。

陆怀砚从不碰口感软糯的食物,但那碗冻柿子他吃得一口不剩。

离开时, 知道他要去寒山寺,江瑟进屋拿了个拳头大小的搪瓷罐让他给韩茵捎了个冻柿子。

搪瓷罐通体雪白,除了冻柿子, 还装满了白绒绒的雪。

去往寒山寺的那一路,怕搪瓷罐里的雪融化, 陆怀砚愣是没开暖气, 开着车窗一路开回了栖寒山。

翌日一早,韩茵刚做完早课回来, 便见陆怀砚坐在玄关处的布凳里, 手里还拎着个用麻绳兜兜住的搪瓷罐。

陆怀砚在竹林这里有专门的住处, 就在竹音湖的另一侧, 韩茵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边拿出钥匙上前开门,边笑着道:“怎么起这么早?我听李特助说,你昨晚叫他去放焰火了, 还以为你今天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还在调时差。”陆怀砚脱鞋进门,把搪瓷罐一并带了进去,“江瑟昨晚让捎的, 她家院子种的柿子。”

“正好能拿来做柿子茶。”韩茵接过搪瓷罐时打量了陆怀砚一眼,笑说,“那焰火是为了瑟瑟放的吧, 怎么样, 她喜欢吗?”

喜欢么?

自然是不怎么喜欢, 也不怎么感动的。

至少没她对冻柿子那么喜欢。

昨夜她边打着寒噤边吃冻柿子的模样比她看焰火时要生动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