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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24)+番外

桐城人似乎格外信这里的平安扣,就连江冶都被江川强按着头过来拜了一个。

这平安扣只能本人来求,旁人求来的都不作数。

陆怀砚的确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韩茵硬塞他手里的。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他挑了下眉:“你信?”

江瑟没应他,正要将手里的平安扣抛回去,忽然一声叫唤传来。

“阿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陆怀砚。

他眼睛盯着她看,凉薄的唇却不紧不慢地回了声:“母亲,我在这。”

韩茵穿着套宽大的居士服朝这边走来,绕过陆怀砚时余光瞥见站他身侧的江瑟,脚步不由得一停,旋即眉梢微抬,迟疑地唤了声:“瑟瑟?”

江瑟捏紧了手里的平安扣,面对陆怀砚时的那些尖锐棱角顷刻间收拢。

她规规矩矩扬起唇角:“韩阿姨,好久不见。”

韩茵是陆怀砚的母亲,也是她小时候顶喜欢的一个长辈。

算起来,自从韩茵同陆进宗离婚,搬去山里静养后,她们便不曾见过。

那一年江瑟才十岁。

没曾想,时别多年,竟会在寒山寺重遇。

眼前的妇人素面朝天,半白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木簪松松簪住。

与江瑟印象中贵气的陆夫人判若两人。

“早就听说你来了桐城,原还想叫阿砚请你过来玩两日的,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韩茵的声音与从前一样亲切,“想不想到阿姨的屋子去坐坐?”

说着,她看向陆怀砚,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阿砚你也来。住持的话你不想听,妈妈的话你总愿意听两句吧。”

陆怀砚“嗯”一声:“我今晚留在山里陪您。”

江瑟略带混乱的思绪渐渐捋清。

韩茵眼下就在寒山寺里静修,而陆怀砚是过来看她的。刚刚不过是懒得听山里的住持说话,这才到没什么人烟的后殿来。

意外碰见多年不曾见过的韩茵,江瑟固然挺开心。

但她没想去打扰人母子俩的团聚。

“韩阿姨,我今天还有事,就不与您叙旧了。”江瑟温雅笑笑,“过两日您要是方便,我再来叨扰。”

韩茵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看了眼越来越沉的天色,点点头,笑说:“也好,马上就要下雨了,要叙旧也不急在这一时。阿砚,你先去送瑟瑟下山。”

最后一句话,她是跟陆怀砚说的。

江瑟正要说声“不用”,那边陆怀砚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

“知道。您先回去,我一会过去找您。”

韩茵身体不好,出来这么一趟,已是有些疲了,和江瑟交换了手机号与微信后便慢慢地往山上去。

等她身影走远了,陆怀砚便转头看江瑟:“还要去大殿求平安扣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江瑟,她手里还握着他的平安扣。

“不了,我知道怎么下山,你不用送我。还有,”江瑟将玉扣递过去,“你的东西。”

她说话时的语气同刚刚没什么区别。

但陆怀砚能感觉到那些被她藏在骨子里的刺再度冒出了头。

这样的尖锐似乎只针对他。

见他迟迟不拿回那枚平安扣,江瑟正欲抬眼看他。

也就是在这时,陆怀砚冷不丁唤了声:“江瑟。”

他垂眼看她:“你似乎很抗拒我?”

这话问得极突兀,也极莫名其妙。

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陆氏集团的小陆总,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对他的观想。

静默须臾。

一阵雷声的轰鸣在云层里翻滚。

要下雨了。

江瑟心底“腾”地多了丝烦躁。

“有吗?重要吗?”

她笑着反问,唇角的笑靥是陆怀砚熟悉的仿佛丈量过的笑容。

陆怀砚盯了她须臾,忽地一伸手,轻扣住江瑟手腕,将她扯入他的咫尺之间。

两人的距离急速拉近。

他身上那淡而暖的在梦里曾经出现过的沉香味从四面八方涌入,钻入她的呼吸里。

江瑟怔愣抬眼,笑容从唇角散去,眼底的烦躁与错愕一览无遗。

陆怀砚望入她眼底,从喉间漫出一声笑。

“感受到了么?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

一丝凉意伴着风贴上江瑟脖颈,雨点噼啪砸入地面,雷声隆隆。

下雨了。

还是她一直厌恶的雷雨。

唇线渐渐拉直。

那些从在旗袍店开始便积累的负面情绪一时膨胀到了极点。

江瑟看着陆怀砚镜片后那双仿佛搅着浓墨的眼,电光石火间便将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狠狠扯下。

金属镜脚擦过陆怀砚右侧脸颊,划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痕。

她这近乎粗暴的动作却并未叫他面色有任何波动,连眼皮都不曾眨过。

没了镜片的阻隔,他的目光仿若刀锋,充满了侵略性。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

矜贵冷峻的皮囊下,是咄咄逼人的充满侵略性的薄凉。

“知道我抗拒你,还非要过界。”江瑟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陆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那晚在酒吧,他对她分明还觉得无趣至极的。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逗猫还是逗狗?

又抑或是,觉得她无趣的同时,还觉得她虚假,非要撕下她脸上这层假面?

江瑟后退半步。

陆怀砚顺势松开她手腕,虽是松了手,但他盯着人姑娘看的眼神却是凛冽的。

这样的眼神江瑟并不陌生。

又是那种被人无声探究的感觉。

猎人与猎物。

她冷下脸,回应着他的目光:“陆怀砚,你在审视什么?”

她叫他陆怀砚可比叫他陆总要顺耳多了。

陆怀砚慢条斯理地将手插入兜里,没去管那副被江瑟拽落的眼镜,也没去管为了握住她手腕而被他丢在地上的大衣。

“不是审视。你可以当做是——”他看着江瑟,唇角很轻地勾起,“江瑟,你可以当做是,我在重新认识你。”

重新。

认识你。

这个答案并不在江瑟预料之内。

一刹的错愕后,她看着他,很轻很慢地蹙起了眉峰。

少了眼镜的阻挡,男人清隽冷硬的脸部线条在雷电的光影里清晰勾勒。

颊边的红痕映衬出一种禁欲的如霜似雪的冷白色调。

他的目光无遮无掩,似刀锋擦过她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最后定在她黑沉的眸子里。

江瑟看不透他此刻的眼神。

湿重的空气缠绕着若有似无的沉香气息。

这香气暖且郁馥,是他从小用惯的,与他冷而凛冽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矛盾存活。

大雨覆盖着整个天地,狭长的回廊被雨水割裂成一隅遗世独立的空间。

直到一阵匆匆行来的脚步声闯入。

“陆先生,韩居士让小僧给您送把伞来。”寺里的小沙弥斜下手臂,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将另只手里的伞递给陆怀砚,“她说雨大,莫让江小姐淋雨了。”